你的斑斓,我的荒芜
简明来看我的时候,院子里晾晒的白色棉布裙子正随风起舞。
那些长裙都是淑女屋的。
我们走过去,水滴落在肩膀上,他有点厌恶地将绳子上的衣架拨弄到一旁,说了句,女人真是麻烦。
我平静地走过去,把衣架重新拽过来,平铺好,说,既然女人是麻烦,我们就不要惹麻烦。
这些价格不菲的淑女屋长裙来自我的新房客,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周恩。
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以为她是个小学生,真的就有那么夸张,那样干净纯粹的眼神,似乎永远不可能存在于我们这群俗人眼里,只有孩童的眼神才会那么清澈。
但同恩显然不是儿童,她今年十六岁,高一。皮肤白暂,像是一吹就会破,浑然天成的五官,十足的美人胚子。最流行的裸妆画出来的效果也不及她三分。
她来的那天很狼狈,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怀里抱着一只和她差不多高的毛熊,她叫那只熊,小圊。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黑啤扔给简明,他撕开易拉环,大口灌着啤酒,嘴角都是泡沫。
一罐啤酒下肚,他抹抹嘴巴对我说,柚子,干吗还呆在这个破烂四合院,兄弟车都买了,你还攒着钱干吗,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拍拍简明的胳膊,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本有能力过上更好的生活,却迟迟不愿搬走,这座宅院,几乎是北京最后的四合院,是爷爷留给我的,纪念意义远远大于房子的市值。
简明和我,某种意义上算是那座三流大学的神话,他大一那年才来就体了学,开始跑销售。谁都知道在北京这样的地方,随便掉下来个花盆砸到的都是个硕士,没有背景,没有学历,他走的路,可想而知的凹凸。
大二那年,我开始学习摄影,那些整日对着电脑PS照片的辛苦,我早已强迫自己忘却。后来就有了我们的工作室――简林映画。我拍照,简明跑业务,配合得颇为默契,一年时间,竟然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小有名气。
别的同学还在为了考研和就业踟蹰的时候,我们已经可以在北京有车有房,衣食无忧了。
简明酒量一向很好,常年酒桌上混的人,轻易不会喝醉,今天不知怎的,一罐黑啤就说起了酒话,他说,柚子,把你那个房客赶出去吧,那个女人是个麻烦,她的人远没有她的外表那么单纯千净。
送别简明,我开始在院子里抽烟,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他为人处世向来很有分寸,可要我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去赶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我狠不下心。
敲门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吵醒我,又有什么事情非找我不可。
我推开门,看到同恩拖拉着她的太毛熊静静地站在门外。柠檬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她的睫毛垂得很低。
有事?我揉搓着惺忪的睡眼。
林佑哥,能不能借我一点钱?学校要交。她那双剪水般的双瞳让人无法拒绝,天真无邪,睑上似乎有泪痕。
我把手伸进裤袋准备掏钱包。简明说的话,却在那一刻涌入脑海。我看着院子里晾晒的那些淑女屋长裙,不禁皱眉,能穿得起那样价位的衣裙,却没有钱来付学费,这样的拙劣谎言我无法相信。我的手缓缓放下,用一种近乎逃似的口吻说,我最近手头也有一点紧,说完撇过头不去看她的双眼。
她讪讪地转身离去,瘦弱的背影。让我无法安然入睡。
隔天早上,她坐在院子里剥花生吃,双手用力地捏碎花生壳,再把花生仁放在掌心里轻轻揉搓,最后把剥好的花生仁虔诚地放进一个青花瓷碗里。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专注的样子,那个青花瓷碗里已经有了小半碗花生。许是对昨天的怠慢有些愧疚,或许简明认错人了也说不定,想到这些,我佯装咳嗽,对她说,这么早起来剥花生,不用去上课吗
?
她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即笑着说,同学都跟着老师去青岛写生了,要半个月,我……说着她垂下头,言外之意我岂能不懂,心底越发悔恨。我早该想到,她这种艺术生要跟着老师出去写生采风,需要一些钱。
我回身把早上煮的粥端出来给同恩,她瞪大双眼看着我,满脸的受宠若惊。
早上煮多了,一起喝点吧。我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发,用余光看着她大口喝粥的样子,仿佛饿了很久。
一到工作室就看到简明兴冲冲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票单据,递给我悄声说,大鱼哦!我定睛看订单上的金额,心里微微一震,对方出手很阔绰,这个价格比用外模拍摄还要高出三倍。
对方是一家内衣公司,拍摄的照片用于制作宣传册,内衣公司,不言而喻,会有大量裸露的镜头。那家公司很贴心地选好几个模特给我们选择。
我调试好镜头,助手same把影棚的一切都收拾妥当,才把在会客室喝茶的几个模特请进影棚,几个高挑的身影陆续走了进来,我上下打量着她们的身形,目光定格在最后关门进米的那个白裙女孩身上――同恩!
气血上涌一我的脑袋炸裂一样,你竟然来当内衣模特?!我斜眼望着她。
她咬着嘴唇,脸色惨白,我只是想赚些学费,夏颜说这里缺模特,我不知道这是内衣…--她越说声音越低,站在她旁边那个叫夏颜的女孩看到我动怒的样子,马上跳开。想要和她划清界限,支支吾吾地对同恩说,你跟凌哥都一还怕拍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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