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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第一节芥川龙之介与中国共产主义者在上海接触
1921年4月,日本著名的文学家芥川龙之介访问了上海。他当时到过的地方,经过其后80年的沧桑,很多已经旧踪难觅,现在却只有一处复原成当时的样子加以保存。这处建筑,现在的门牌号是卢湾区兴业路76号,旧时是法租界望志路(Rue Wantz)106号[1]。不过,对这处建筑加以复原并非是为了纪念芥川造访上海的足迹,现在来到这里的人们都会看到门前的铭牌上刻着“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址”的字样。也就是说,在芥川来到该处不久后,就在他所看到的那个地方,中国共产党召开了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2]
当然,芥川并非因为知道中国共产党将要在这里召开第一次代表大会而来,而是为了会晤“‘少年中国’代表人物之一”的“李人杰”。李人杰,原名李书诗,通常称李汉俊,是当时中国最优秀的社会主义理论家,中国共产党(以下简称“中共”)成立时的成员之一(脱离中共后,年遭军阀逮捕杀害)。中共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在芥川来访三个月后,即1921年7月末,就在李汉俊的寓所召开了。芥川在中国共产党将要召开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地方,会晤了中共领导人,实在是一种巧合。
据推测,芥川和李汉俊是4月25日前后晤面的,芥川《上海游记》里有《李人杰氏》一节详细记录了当时的情景:
与芥川见过面的李汉俊
与村田[《大阪每日新闻》记者村田孜郎]同访李人杰氏。李氏年仅二十八岁,按信条应为社会主义者,上海“少年中国”代表人物之一。……有仆人即引予等到会客室。有长方桌一,洋式坐椅二三,桌上有盘,盛陶制果品。……除此粗糙之仿制品外,更无可赏目之装饰。然室内不见尘埃,朴素之气令人爽悦。数分钟后,李人杰氏来。[以上为会见时芥川所作笔记]
修复后的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会场
李氏曾在东京读过大学,故日语极流畅。就其善于使对方明白费解的道理来讲,其日语也许在我之上。……会客室内通向二层的梯子垂落于室内一角,故有人下楼,客人先见其足。李人杰氏出现时,我们最先看到的也是他脚上的中国鞋。[3]
“少年中国”一语译自“Young China”,是中外新闻界对当时富于改革精神的一般新派人物惯用的称谓,并不一定专指社会主义者或共产主义者。李汉俊是中共领导人之一,但是芥川并非因此才去见他,而李也不会对初次见面的芥川谈到成立共产党的事。
芥川对李汉俊居处的描写,和现在的“中共一大会址”完全一样。复原的大会会议室里,摆着长方桌和洋式坐椅,也有通往二层的楼梯,同样简朴得没有任何令人悦目的饰物。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恐怕就是在这间芥川走后没有加以任何改变的房子里召开的。
对李汉俊的印象和谈话的情景,芥川这样记载道:
李氏乃身材不高之青年,发稍长,长脸,血色不足,目带才气。手小。态度颇诚恳,同时又让人感到神经敏锐。第一印象不坏,恰如触摸细且强韧的钟表发条。……李氏道,如何改造现在的中国?要解决此问题,不在共和,亦不在复辟。这般政治革命不能改造中国,过去既已证之,现状亦证之。故吾人之努力,唯有社会革命之一途。……李氏又云,要兴起社会革命,不能不依靠宣传。是故吾人要著述。……种子在手,唯万里荒芜,或惧力不可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