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人本色郑板桥
郑板桥的诗文书画,独标一格,被后人誉为“三绝” ,名列“扬州八怪”之首。最可爱的
倒是他的为人,从他与人书信往来中尤可见其性情。
一、自家兰竹不觉好
他在《范县衙斋答李萝村》中写道: “板桥当年习画兰竹,只是乱涂乱撇,无所谓家数,
无所谓师承,花费了纸张笔墨,自己拿来涂贴墙壁,自己玩玩而已。此中不知是何冤孽,二
十年前画的是兰竹, 无人问起, 无人谈论。 二十年后画的仍是兰竹, 不曾改样, 却有人说好,
有人出钱要买,甚至有人专喜板桥画的兰竹,肯出大价钱收买。二十年前他所摇头不要,送
他他亦不受者,二十年后却承他如此看重,赞赏到世间罕有,板桥可谓有福气也!然我自家
看看,板桥仍是板桥,兰竹仍是兰竹,到底好在哪里?自家问自家,也问不出一个道理,想
是众人说了好,眼里看来也觉好了。 ”
你看,二十年间世态人情,变化多端,连他本人也一头雾水。兰竹画好,但好在哪里,
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既然大家说好,那么也就好吧。
二、劝人一通当放屁
《范县署中寄吕楚生》是他劝谏一位交情很深的朋友吕楚生戒赌的,一番好言相劝,摆
事实讲道理之后,自己写道: “老弟尝劝板桥戒酒,而板桥不听;我今还以相劝,亦明知老弟
未必见听。但劝而不听,总比默然不劝者稍胜,故强学一回道学先生,劝说几句正经话。若
老弟以我言为放屁,则亦算他放屁可耳。 ”
“放屁”一词,难登大雅之堂,从他老先生口中说出,这一“屁”的味道就更加别致。
肯拿自己开涮的人,你难道不认为他是一个明白人么?
三、我观明祖陋且愚
《范县答鲍匡溪》是他读了鲍匡溪的一十四篇《明史论》后所谈的感想。其中说: “十四
篇中,于明太祖一论尤卓绝。文章亦非泛泛,读之三覆,饮酒无算。 ”拿好文章下酒,可谓会
饮酒吧。这倒不算,接着他提到因为孟子有言: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惹恼
这位泥腿子皇帝,甚至想把孟夫子赶出孔门之外。他对此写道: “天生民而立之者,民为贵,
君为轻, 古之为君者深明此义 ,, 明太祖不能容二千年前之亚圣, 愚亦甚矣! 宜乎开国之初,
贤奸杂用,一传之后,靖难兵起,皆此自满之一念至之。 ”
平日里只知道朱元璋借助农民起义的力量,推翻元朝,坐稳天下之后鸟尽弓藏,杀尽功
臣,所谓阔了脸就变,实在流氓无赖之极。今天看见板桥先生评价他心胸狭隘,骄横自恣,
甚至连两千年前的古人都容纳不下。不仅仅是偏狭,而且是极端的愚蠢。可惜呀!愚蠢偏狭
者却往往在书写历史。
四、为爱青藤乐走狗
《范县答无方上人》是他答复无方上人对他在画作上落款“徐青藤门下走狗”甚不雅观
的答复,其中写道: “大师于孙公家见燮所画竹石横幅,因印文有‘徐青藤门下走狗’字样,
以为太不雅观。大师何不达哉?世之营营扰扰,奔趋如狗者众矣。大师春秋七十,目所见,
耳所闻,怪怪奇奇之行,数当不少,大师曾无一语以为怪,乃于燮印文中著一狗字,独惊异
以为怪。何不怪世之营营扰扰,奔趋类狗者之行,而独怪印文中之狗字乎?世事纷纭,人情
幻忽,人而狗行者,秦镜难穷,温犀难遍。人不如狗,莫说绝无,或者竞有。反之,狗胜人
者,若古人文集中所记义犬,见非一见,所谓顽奴黠仆,破家陷主,其不及狗也多矣!燮平
生最爱徐青藤诗,兼爱其画,因爱之极,乃自治一印日‘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 。印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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