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阿Q正传》是鲁迅小说的代表作。阿Q早已成为中国现代文学中不朽的文学形象。小说从发表到今天已经近一个世纪了,阿Q仍然是无数人研究的对象。用一位研究者的话讲,阿Q“是说不尽的”[1](47)。本文从阿Q形象的复杂性入手,探讨造成阿Q形象复杂性的原因,并分析阿Q形象复杂性与小说艺术价值间的关系。一、阿Q形象复杂性的表现阿Q形象的复杂性,首先表现在阿Q人格的两重性。在多数情况下,阿Q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形象,如小说第一章写阿Q因为说自己姓赵,与赵太爷攀本家,第二天便被赵太爷叫去厉声喝斥一通,还挨了一个嘴巴。但阿Q偶尔也会以侮辱者和损害者的形象出现,如小说第三章写他对静修庵的小尼姑,无论什么时候看见都要唾骂的,在受了王胡和假洋鬼子的欺侮之后,更是将全部的屈辱转嫁到可怜的小尼姑身上,以欺负更弱的对象换取心理的平衡。其次,阿Q形象的复杂性,表现在他性格上的矛盾。比如他集盲目自大、自尊与自轻自贱于一身。阿Q因为进过几回城,就看不起未庄村民,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城里的煎鱼”,同时他也看不起城里人,因为他们把“长凳”叫“条凳”。他又很自尊,由于自己头上生了“癞疮疤”竟避起讳来,就不许别人说与他的生理缺陷有关的字词。可是,在他被闲人揪住黄辫子往墙上撞时,却大喊:“我是虫豸———还不放么?”又把自己贬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对于阿Q性格中的矛盾,有人总结为以下十个方面:“(1)质朴愚昧但又圆滑无赖;(2)率真任性而又正统卫道;(3)自尊自大而又自轻自贱;(4)争强好胜但又忍辱屈从;(5)狭隘保守但又盲目趋时;(6)排斥异端而又向往革命;(7)憎恶权势而又趋炎附势;(8)蛮横霸道而又懦弱卑怯;(9)敏感禁忌而又麻木健忘;(10)不满现状而又安于现状。”[2](189)阿Q身上既有上层人士中常见的劣根性,如清末封建士大夫面对战败常作自欺欺人式的安慰、文学革命论争中“国粹派”的盲目自大和顽固不化、辛亥革命后投机者的卑劣等等;又有下层人物身上常有的劣根,如好凑热闹、精神麻木等。阿Q形象的复杂性,使得研究者在对其进行阶级鉴定时遇到了困难。说阿Q是农民阶级的代表吧,似乎《故乡》中的闰土更典型些。说他是流氓无产者吧,又缺乏流氓的习气。“阿Q不势利,但他也并非‘义侠’之流。阿Q也常常反抗,然而又‘善忘’,事过境迁,他的反抗意识又消散了”。“精神胜利”既可看作“被压迫者反抗失败后精神上不屈的表征,然而亦未始不是麻痹了斗争意识的‘奴隶哲学’”[3](502)。再次,从小说发表后读者的接受状况来看,阿Q的复杂性也是很显然的。当“《阿Q正传》一段一段陆续发表的时候,有许多人都忄栗忄栗危惧,恐怕以后要骂到他的头上。并且有一位朋友,当我面说,昨日《阿Q正传》上某一段仿佛就是骂他自己。因此便猜疑《阿Q正传》是某人作的,何以呢?因为只有某人知道他这一段私事。”“等到他打听出来《阿Q正传》的作者名姓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和作者素不相识,因此,才恍然自悟,又逢人声明说不是骂他。”[4](523)又如茅盾所言:“我们不断的在社会的各方面遇见‘阿Q相’的人物,我们有时自己反省,常常疑惑自己身中也免不了带着一些‘阿Q相’的分子。”[5](13)几乎各个阶层都从自己身上看到了阿Q的面影。或许我们从这些叙述上判定阿Q形象具有极大的概括性,而概括性又是与复杂性纠结在一起的。最后,还表现在小说后半部,阿Q形象发生由反面向正面的转变。周作人在一篇评论文章中写道:“只是著者本意似乎想把阿Q痛骂一顿,做到临了却觉得在未庄里阿Q却是唯一可爱[收稿日期]2009-09-19[作者简介]张在中(1973-),男,河南新乡人,河南机电高等专科学校管理工程系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论阿Q形象的复杂性张在中(河南机电高等专科学校管理工程系,河南新乡453002)[摘要]阿Q形象的复杂性表现在人格的两重性、性格的矛盾、接受上的广泛共鸣和形象前后的偏差等四个方面。造成这种复杂性与三个因素有关,即作者的创作意图、作者创作过程中态度的变化和小说写作与发表的方式。形象的复杂性没有对作品的艺术价值造成损害是因为:在人物塑造上,作者很好地处理了共性与个性的关系;在性格表现上,抓住了阿Q性格特征的主要方面;适应了小说游戏诙谐风格的需要。[关键词]阿Q;复杂性;性格矛盾;劣根性[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9161(2009)06-0082-03—83—的人物,比别人还要正直些,所以终于被‘正法’了;正如托尔斯太批评契诃夫所说,他想撞倒阿Q,将注意力集中于他,却反倒将他扶起了。这或者可以说是著者的失败的地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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