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学术界关于张爱玲小说的各方面都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而相对于其他方面的研究,张爱玲小说中体现的陌生化是较少提及的一个方面。“陌生化”这一理论是由二十世纪初的俄国形式主义批评家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重要理论主张,主要指的是“作家在观察描写事物的时候,摆脱日常生活中的'自动化'、'习惯化',用事物给人的第一次新奇反映为基础来展开描写,以此激发读者想象力的一种构思方式”。'它主要包括语言和形象的陌生化两方面。语言陌生化指“改变语言的习惯用法,使之变得似曾相识而同时又感到陌生,因而增大感知语言的难度,延长感知的时间,也就是语言具有了阻拒性,也就产生了特殊的意味。”而形象陌生化主要指“文艺创作不能够照搬所描写的对象,而是要对这一对象进行艺术加工和处理。陌生化就是要将本来熟悉的对象变得陌生起来,使读者在欣赏过程中感受到艺术的新颖别致,经过一定的审美过程完成审美感受活动。”2张爱玲的小说正是将我们熟悉的事物以“陌生化”的视角展现出来,以精妙绝伦的语言技巧和入木三分的形象刻画创造出了各种沧桑悲凉的意境,延长我们审美感知的同时,又展现了种种苍凉的人生悲剧。本文主要从张爱玲小说中精妙的比喻修辞、强烈的色彩描写、丰富的意象运用、以及交错的叙述时间这四个方面来加以分析文本所体现出的陌生化现象,以窥其一斑。-■比喻修辞的陌生化在《作为手法的艺术》一文中,什克洛夫斯基曾提出“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使人感受事物,使石头显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仅仅知道事物……”3张爱玲的小说正是以新奇独到的比喻形式使读者真实深切地感受到她描写的事物以及所蕴含的丰富的情感韵味,并将人物跌宕起伏的命运和复杂细腻的心境通过陌生化的比喻修辞跃然纸上,传达出一种含蓄苍凉的悲哀韵味,有一种力透纸背的情感穿透力。她的小说中各种新颖的比喻不计其数,读之使人拍案叫绝,这里主要从三个方面进行简单地阐述:,但又巧妙地将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两种事物联系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陌生的视觉效果,具有很强的突破性。单单从《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描写来看就有好多这样的例子。文章一开始就将葛薇龙所看见的姑妈家的花园比喻成乱山之中凭空出现的“金漆托盘”,而将园子里的各种植物又比作这漆盘上浅浅的“工笔彩绘”,寥寥几笔便使人感受到一种不真实的奇幻境界。而这里的娘姨大姐们又似“糖醋排骨之流”,作者将女人与食物相联系来体现她们的俏皮和浓妆艳抹,1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第114页。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第182页。3什克洛夫斯基:《作为技巧的艺术》,〈俄国形式主义批评:四篇论文〉,林肯:内布拉斯加出版社,1965年版。更具表达效果。梁太太初次面对着薇龙时,手里拿着芭蕉扇悄悄地打量她,而她嘴上拂过的几缕阳光从扇子里筛入,却像振振欲飞的“老虎猫的须”。将几丝阳光比作猫须,这种巧妙的神似将一个虎视眈眈的女性形象刻画在了读者眼前,一阵阴森悄然袭来。此外在《封锁》一文中,作者借吕宗桢的男性视角以巧妙的比喻刻画了吴翠远这一女性形象:她的手臂,白倒是白,像挤出来的牙膏。她的整个的人像挤出来的牙膏,没有款式。在宗桢的眼中,她的脸像一朵淡淡几笔的白描牡丹花,额角上两三根吹乱的短发便是风中的花蕊。宗桢断定了翠远是一个可爱的女人——白,稀薄,温热,像冬天里你自己嘴里呵出来的一口气。你不要她,她就悄悄的飘散了。她是你自己的一部份,她什么都懂,什么都宽宥你。4这三处描写将吴翠远的形象分别比喻成了“没有款式的牙膏”、“白描牡丹花”以及“冬天呵出的一口气”,看似毫不相关的事物却都神似地将一个墨守成规、平淡乏味的女性展现了出来,同时又暗示了翠远作为男人附属物的可悲的生存处境。通感的灵活运用作者善于从各种感官的角度来寻找事物之间的微妙联系,看似简单的语言组合,却又使人回味无穷。通感手法的使用不仅使表达生动形象,而且能使读者身临其境的去感知和体会。《沉香屑•第一炉香》有两处堪比经典:第一处是对薇龙初次面对满橱衣服时忍不住尝试各种衣服时的感觉的描写,这里以“爵士舞”、“歌剧主题曲”、《蓝色多瑙河》这种听觉化的曼妙舞曲来表达不同材质的衣服给人的奇特触觉,巧妙地将听觉和触觉融为一体,细腻地刻画了薇龙初次面对满橱金翠辉煌的衣服时强烈的享受心理,可见张爱玲匠心独运的深厚笔触。第二处是对薇龙第一次面对乔琪乔的目光时的羞涩的描写,作者将薇龙磁青旗袍里的手臂比作青色壶里倒出的热腾牛奶,使内心静态的灼热感化为外在牛奶流动的泼出感,将她刹那间的害羞灼热感和情不自禁、难以自持表达得出神入化。张爱玲笔下刻画的七巧这一经典的形象也离不开通感的灵活运用,文中单对七巧的声音描写就有三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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