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教社国粹主义的历史演变 - 中国社会科学期刊网.pdf

政教社国粹主义的历史演变王俊英内容提要:政教社倡导的国粹主义,是明治中期日本社会的主流思潮。国粹主义从兴起到退潮,经历了一个由防御型民族主义向进攻型民族主义蜕变的过程,其思想内涵是流动变化的。国粹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由民间自发生成的具有强烈民族利己主义性质的民族主义思潮。对内强调国民的存在, 对外强调日本国权的伸张,是其言论活动的两个变量。追求日本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则是其思想主张的核心。关键词:日本政教社国粹主义作者简介:王俊英,中国传媒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874(2012)05—0141—16 政教社是日本明治中期由一群青年知识分子以“保存国粹”之名发起成立的一个思想言论集团,其倡导的国粹主义是当时颇具社会影响力的主要社会思潮之一,曾经在日本近代发展史上产生过重要的影响。政教社国粹主义的兴起,是日本近代化由全盘西化走向民族化、本土化的一个历史拐点,同时它也是日本由谋求民族独立转而逐步走向侵略扩张的帝国主义这一过渡性阶段中出现的民族主义思潮。因此,考察国粹主义思潮的起因、发展、流变,揭示其本质特征,对于我们深刻认识和把握日本近代民族主义乃至日本近代历史发展的特征,进而探寻当代日本民族主义的历史文化根源,有着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关于政教社国粹主义,中国学界目前还没有形成较为完整系统的研究①,因而人们对其全貌似乎缺乏足够的了解,在对国粹主义本质特征①关于政教社的国粹主义,中国学界目前的个案研究主要有:戴宇《志贺重昂国粹主义思想研究》(吉林教育出版社,2009年),赵德宇《简论明治时代的日本国粹主义》(《日本研究》2010年第1期)等。 141—口日本学刊2012年第5期的把握和评价方面尚存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如《简论明治时代的日本国粹主义》一文,作者将政教社国粹主义界定为“文化国粹主义”,对于政教社国粹主义思想中所内含的一些消极因素,该文认为: “文化国粹主义者们的言论也暴露了诸多狭隘民族主义思想,尤其是日本民族优越论,被极端国粹主义所利用,甚至被后来的军国主义者所利用,成为侵略思想的一个根源。??也许这个结果有悖于文化国粹主义者们的初衷,然而,也不可否认,文化国粹主义对日本风土和文化的自我陶醉,在当时日本军国主义对外侵略扩张的社会背景下,使人民错误地感受到了这种信息。”①对此,笔者的疑虑有二:(1)政教社国粹主义是否可以界定为“文化国粹主义”?(2)政教社国粹主义思想中所内含的日本民族优越论“被后来的军国主义者所利用”,是否真的违背了“国粹主义者们的初衷”?从相关史料来分析,笔者认为,政教社国粹主义其实是带有浓厚政治色彩的。郑师渠在《晚清国粹派》中也指出, 日本国粹派的旨趣是政论而不是古朴的历史考辨式的传统学术研究。国粹主义者的对外意识大都具有两重性,主要表现为对西方势力压迫的反抗和对亚洲近邻的蔑视,在日本走向对亚洲侵略扩张的过程中,国粹主义者的言论事实上起到了非常重要的“舆论领袖”的作用,说其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也不为过,因此,很难说他们的文化国粹主义主张是被军国主义所歪曲利用,有悖于其初衷。鉴于上述对国粹主义理解的分歧,笔者认为有必要对曾经在明治 20年代盛行一时的国粹主义思潮进行一次系统的梳理,从其形成和流变轨迹人手,考察国粹主义思想内涵的发展变化,进而揭示其本质特征。国粹主义的形成 1888年4月,三宅雪岭、志贺重昂、杉浦重刚、井上圆了等人以保存国粹之名发起成立政教社,创办《日本人》为其机关杂志,开始①赵德字:《简论明治时代的日本国粹主义》,《日本研究》2010年第l期。 142—政教社国粹主义的历史演变口倡导国粹主义。①1889年,陆羯南创办报纸《日本》,提出“国民主义”。日本学界一般把《Et本人》、《日本》的出现视为国粹主义在日本思想界的登场,同时也把《日本人》和《日本》两大系统的同人合二为一,称为“政教社集团”。②政教社国粹主义的兴起,一方面缘于对明治政府推行的以“鹿鸣馆外交”为表征的极端欧化主义政策的反拨,另一方面也是对明治政府藩阀独裁政治和言论镇压的正面对抗。1883年,为了修改幕末开等条约,明治政府斥巨资修建了鹿鸣馆,政府高官频频在那里举办大型“踏舞会”,意图以交谊舞会、假面舞会的形式来建立日本与西欧国家的情感纽带。与鹿鸣馆内华丽的舞步相呼应,明治政府又在文学、美术以及人们的日常生活等方面大力推行欧化主义的各种改良活动,以迎合欧美人的喜好。于是,日本社会进入到一个“贵贱上下翁然唯洋风是拟,西人是仿”⑧的狂热欧化的时期。而在以极端欧化主义取悦欧美的同时,明治政府对于国内的自由民权运动却进行了严厉的镇压。1887年12月,明治政府出台了《保安条例》,出动警察逮捕了民权派骨干分子,并以“阴谋煽动内乱、妨碍治安”等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