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骨令
楔子
芳菲夕雾起,暮色满房栊。浮生若梦,烟波散尽,那是一处撩人的满塘春色。
我不是一个擅长养花养草的人,偏偏这株冷欺草身子骨柔弱得很,受不得丝毫寒气,我只好用薄弱的仙法设了个结界,让一丝冷风都吹不进去。
娇嫩铃兰点满碧绿枝桠,皙白琼花散溢虚无之境。琥珀山能开百花,却难养一株冷欺草。细数千顷良田之下埋藏的冷欺草,不是营养不良就是早早夭折。五十年前我从西山搬了一点可护根茎的金沙泥,虽然过程十分艰辛,但好在养活了一株,也算庆幸。
仙山有花千里,唯有海棠最为动人。花容垂丝千娇百媚,远远一瞥满园胭脂色。海棠园传来细碎的声音,透过斑驳的罅隙,我撞见三师兄和五师姐正在发愤图强的练功。我担心此时贸然出去,必定会打扰了他们练功的兴致,只能屏住气息,躲在一处规规矩矩看他们修炼仙法。
三师兄和五师姐先是面面相觑,眨眼间又抱在一起,师兄修长玉臂紧紧禁锢师姐的三寸柔肩,可惜师姐力气始终不抵师兄,挣扎几次无果,只能任凭师兄将紧闭的微唇压过来。大概过了半柱香,我看见师姐低头,唇若丹霞,双颊绯红。必定是丹田之力用多了,体力耗损过多,她似乎有点疲倦。而师兄一身雪白仙服,依旧精神抖擞。
这世间竟有如此招数,貌似可以在不经意间将对方累得气喘吁吁不说,搞不好还可以将对方杀于无形。虚云师兄曾告诫我,笨鸟就要先飞。我见他们练得差不多了,这才扒开眼前几米高的翠色枝桠,双手捧着脸,一脸兴奋得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他们面色一惊,两具雪白之躯迅速分离,师兄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师姐伸出纤纤玉手抚平凌乱的发丝,两人刚才还近之毫厘,如今一个望东一个看西,仿佛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自创仙法本就是一件好事,我搞不懂他们的脸为什么如此苍白,就像我时常偷吃五色果,被虚云师兄逮到后那副心虚的模样。但我转眼又想,这套法术大抵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他们必须稍加隐藏,免得到时候落人笑柄。我一定要理解他们,我挑了挑眉,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在打架对不对?”
柳枝簌簌飘落,青色桠条穿过师姐乌黑的秀发,她提起白袖,遮住一半雪肌玉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展露无遗,用很是惊讶的目光看向我。师姐曾说,我是早产,大脑发育不全,脑子笨得很。可见是我今日极强的悟性震惊到了他们,使得他们久久不能回神。
我起身拍拍裙角沾染的泥土,朝他们点点头,就像窥视了一件上古宝物,压抑不住眉间的喜悦,“我就不打扰你们修炼了,来日你们大功告成,一定要教我。”
师姐愣了很久,待回过神来,朱红的唇色不可置信地吐出几个字,“傻子,真是个傻子。”
一
云夕雾兮,璇霄丹阙。烟雨朦胧,微风吹散几瓣鲜艳桃花,稀薄的空气夹杂几缕檀香,不远处似是有仙前来。
彼时我正伸出手欲采摘好不容易成熟的冷欺草,满心欢喜地想着,虚云师兄左肩经久不愈的伤终于有了药引子。谁知一转眼,那位沉重的仙友就降落在我跟前,并毫不客气地一脚踏在我的掌心之上。
待云烟散尽,我抬眉瞥见一个玄衣背影,身姿挺拔如松,锦服沾染檀香。他微微侧身,古铜肤色刻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与虚云师兄的冰肌玉肤不同,这一看就是风吹日晒来的。
淡淡的银光洒向他腰间,清澈的水中反折出一道剑影,他黑浓的眉梢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杏眼,剑弓般的弯眉,如火的眸子。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我将掌心蜷缩成小小一团,努力护住里面的冷欺草,清了清发抖的嗓子,善意提醒道:“那个……你有没有觉察到脚底很是软绵绵?”
他抛开厚重的尾摆,目光朝我半透的身子看去,眼里却没有丝毫放过我的意思,冷哼了一声,
“你一具孤魂,在?@里做什么?”
我背过身瞪了他几眼,但满腔的怒气也仅仅只是瞪了他几眼。他身周的祥云十分有力,不用问也知道必定是大人物,我打不过啊。我只能搬出虚云师兄这座屡试不爽的靠山,身子骨突然就健朗起来,字字铿锵有力道:“喂,你晓不晓得我师兄是谁?”
“虚云哦!我的师兄是虚云!”我终于敢仇视他,紧压眉头,作出一副比他更不好惹的凶狠模样。他换了个姿势,从头到尾将我横扫一遍,一朵?W素的海棠花落在他宽厚的肩头,他周身散发淡淡的金光,美得就像虚幻之物,仿佛眨眼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出玉指轻触落花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温柔。他的侧面更加好看,仿佛世间万物的光亮都交织在这一刻,全都给了这个气宇不凡的男子。我正对他印象略有改观,这时他却扬起嘴角,对我嘲讽道:“虚云何时有了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师妹?”
我气得摊开手,发现盼了五十年的冷欺草已经毁为一滩黏黏糊糊的绿色汁液。我顿时火冒三丈,再也顾不得敌我悬殊,飞到一块云鹤石上,一把扯过他滑溜溜的锦衣,嗓门大到堪称歇斯底里,“你毁了我的冷欺草,我要跟你打架!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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