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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老男人
(小说)
有的人死了,他的事故已经结束。
有的人死了,他的故事仍在继续。
一
叶月儿醒得很早,是隔壁张妈养的一支大雄鸡把她叫醒的,雄鸡叫到三声她就彻底地醒了。叶月儿躺在床上用手轻轻揉了揉惺松的双眼,然后她睁开眼睛望了望房顶上的玻璃亮瓦只有一点点泛光,凭直觉,她知道离天亮还有个多小时。不过,她还是利索地穿好衣服,她并没有立刻下床,她坐在床沿上闭目养神片刻,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房顶上的玻璃亮瓦,嘴角便泛起一丝笑意。叶月儿低头便熟悉地从床的裙边靠枕头方向的地上拿起一双布拖鞋轻轻地套在脚上,然后便不声不响地下了床。叶月儿下床后心里还嘀咕道,这雄鸡今天怎么了,叫完一声还“咯”地一下嘶鸣,好像喉咙卡住了什么似的,有种悲鸣的感觉,虽然它不能使叶月儿去联想什么,但叶月儿还是讨厌这种感觉。
叶月儿下床后没有去开灯,她从里屋轻车熟路地小心翼翼地摸到堂屋,她心里说,这心里就是不能装事,平时,这雄鸡叫了几个轮回,直到天亮了,这人才醒,可今天的生物种就是有些乱,好像随时都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倒底是鸡把人叫醒了的呢?还是事把人催醒了的呢?叫人不好回答。叶月儿又抿嘴笑了笑。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去开门,她踟蹰了一下,不过后来她还是蹑手蹑脚走到门前轻轻地打开了木门上的门栓。
叶月儿往东边瞅了瞅,还好,依稀可望的薄云好像在慢慢地飘移,一片一片的。天空上的云层不厚重不压抑,不像要下雨的样子。这就好,要是风起云涌下了雨,那么一晚的期盼就将化为乌有,雨天进城实在是不方便。
叶月儿用手捂了捂嘴唇打了个呵欠,她心里又说,这心里就是不能装事。她想过这句话后,又自己擂了自己一拳,给自己提了提神,然后心里又在过话:为什么陪老男人进城这人就兴奋就向往呢,好像孩提时代走亲戚一样,这心中有种按捺不住的起伏,有种莫明的喜悦,这种喜悦属于自己独享的,虽然有可能和自己最好的杜丫儿和黎芸儿嘲笑自己,但她俩与自己有一种非常重要的倾同,那就是她俩不仅跟自己是同龄人,而且还是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更重要的是三人都有着上苍安排的同样的人生轨迹,有着相互嗟叹的命运,虽然这种命运的背后好像都有老男人的摆布。
叶月儿站在门槛边观望了一下天象后,又乱七糟八地想了些事情,直到想得没有头绪的时候,她就准备把门关上。在关门的那一刹那,叶月儿忽然告诫自己关门的声音和走路的声音一定要轻,要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为好,一定不要让隔壁的张妈知道自己这么早就起床了。隔壁的张妈那双耳朵象雷达式的,只要在她的听觉范围内,那怕地上
掉根针她都能听到。有几次我叶月儿在家里穿衣服她都知道,而且还知道在穿什么质地的衣服,太历害了。生活就是这样遇巧,有很多的人和事是自己想躲避的,但偏偏是欲躲反邻。这张妈就跟自己的住房仅一墙之隔,而且还是木板夹的,好像隔壁不是住着的张妈,你叶月儿身上应不会出现自己期盼的却又是防着她人的事来。这大概是上苍不经意地捉弄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没有谁能有个属于自己百分之百的生活空间。因此遇巧的事情无时不刻的充滞着生活。
张妈是叶月儿的老师。张妈什么都好,但在个人情感上的事情就有点对别人留心大多,对自己却淡而化之,说穿了就是爱拿别人的软肋。与其是恶意的还好对付些,但不是,她就是在你介意与不介意之间让你提防,让你被动,让你始终感到她的眼睛和耳朵就在你的身后,她的影子随时都可以从天而降你又无法驱赶。张妈这人也怪,其他的事她基本上不问不管,可只要是这个镇上涉及老男人的事和几个寡妇的事,她总是不声不响地打听和收集,最后你说她管过吗,也不太像,反正她要介入,这好像成了她生活的某个敏感部分和某种必然牵动。
叶月儿性格温顺,温顺得像只鹿子,与人为善大概是她的性格操守。她特别面对张妈没有什么底气,这种没底气不是说她一向是逆来顺受,而是一种属性相克。张妈在叶月儿面前总是居高临下,虽不像颐指气使,但总是拿七捻八的。这叶月儿不管张妈怎么问怎么管,她总是不起气。但杜丫儿和黎芸儿就要泼辣一些,有时候张妈问得多了说得多了,她俩就要顶嘴,也只有在顶嘴的时候,张妈才略显一点狰狞。
张妈也多次对叶月儿她们说,她绝没有对几个学生强加什么意志的想法,她也绝不是利用老师的身份去压服几个学生、去剥夺几个学生的权利,甚至是和老师有冲突的权利。她只是太想看到一些过程,虽然这些过程很混浊,很扑朔迷离。她说她守寡十六、七多年了,现在基本上是与寡同在,也不想再嫁人了,准确地说是不再想把自己同老男人联系起来了。但是,她殷切地希望她的几个学生最好不要走她的老路。她说,老男人不会欺骗任何一个女人的感情,但是任何一个女人要真正走进老男人的内心恐怕也是很难很难的事情。张妈还有句自认为可以告诫寡妇的箴言——寡妇要为自己活着。
叶月儿之所以有些畏惧张妈,一是张妈曾经是自己的老师,对自己一直非常严格,二是张妈多多少少有想主宰自己命运的成份,虽然张妈的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