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个
离家十载,每年却一定要回到大连和
家人过个春节。为了团圆,也图个念想——
亲近一下可能是这个城市唯一不变的,海。
每次回来,必定要去到海边走走,抓起块
鹅卵石,打上几个漂亮、连续的水漂,手
感一直未变。回头望,沿岸而建的这座城
市每年都增添、变幻着霓虹灯。城市注定
是为了发展而存在,不变的是人,变化的
也是人。
搓澡工
大连人喜欢在公共浴室泡澡,尤其老
人,装上一缸茉莉花茶叶,带上午饭,耗
上小半天。公共浴室都设有休息室,人们
在里头喝茶饮酒,吆五喝六。相熟的人们
时常互揭老底,或者吹牛自夸。严肃起来,
他们也谈论时事,面红脖子粗地言政议政,
没有什么官职,可说起话来却都官味十足。
外屋,储衣间,服务生张罗着给客人
们找空柜子。尤其农历腊月二十八九,他
得非常精于算计和有眼力,见有客人洗好
换衣服,马上回头跟就要不耐烦的人说:
嘿,真巧,他就要走了。然后扭回头说:
师傅,柜子钥匙就不用递出去了,这位师
傅接着用您的。不得闲。
里屋,澡堂,搓澡工肩上搭着毛巾探
出头出来喊:下一位正在“议事”的人
踢踏着拖鞋过去,临进去时丢下一句:等
会再教育你们。笑眯眯地躺在床上,等着
搓去泥垢和几天的疲劳。
搓澡:们大多来自江苏、安徽地区,
没有本地人。不过他们喜欢用已经略带大
连口音的语调跟客人聊天,这样不累。有
人刚来/瘦,年之后搓出了一身腱子
肉和一把子力气。
从脸开始,脖子、胸膛、腹部、下
没有年味的人体、四肢、后背,无一不搓到。“再使劲
点⋯‘嗯,重点儿,舒服”他们就
给后背搓红。边搓边唠着家常,无非是自
本刊记者王年华发自辽宁大连
己的家乡、今年又不回去过年了、要忙到
大年三十傍晚。碰到熟客,他们也会开开
玩笑,对胖子说“瘦了”,对瘦子说“结终于点燃了,在天空炸出一团红,拾荒者又听母亲说:党员转正那天,她全票
实了”。分钟搓完,块钱赚到手,他们的脸也红,腾起一片蓝,他的脸也蓝,泛通过,姑娘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一个
再问:敲敲背不啪嗒啪嗒的节奏一成不出一簇花,他笑,脸上的皱纹像层叠的花劲儿地谢谢叔叔阿姨。我除了“嗯,行吧,
变。完事,他们轻拍客人后背:好嘞,您瓣。再说,不急”也就没了别的推辞。
舒服啦今夜,他和往年一样,收成差不了, 后来,母亲去了趟姑娘家,敲门敲出
他们的年夜饭也就是几个人凑在屋子比平日能多赚个三四十的。只要把这些每隔壁的人,邻居说:别敲了,住院了。
里喝酒吃肉,老婆孩子在这边的也一起接过个都曾经价格过百的“躯壳”卖掉。原来,那年月,她所在的社区把她
来,由老婆下厨做几个简单的菜。初三下据统计,仅农历初七,各个公司、单的“低保”给停掉了,理由是她已经大学
午接着为走了天亲戚的客人们搓去泥垢。位开业放鞭炮,大连就产生了吨纸屑。毕业,没有资格继续享用每个月元的
“低保”。而姑娘的工作一直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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