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化的《汉宫秋》
“陌生化效果”(verfemdungs effekt,或译“间离效果”)是布莱希特戏剧理论的重要概念。大多数时候,人们把它当作一种表演方法,即演员在表演时与所演的角色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是化于角色之中),使观众能保持一种清醒的批判态度(而不是与剧中人物发生共鸣)。但“陌生化”首先属于认识论的范畴,用布莱希特的话说:“什么是陌生化?对一个事件或一个人物进行陌生化,首先很简单,把事件或人物那些不言自明的为人熟知的和一目了然的东西剥去,使人对之产生惊讶和好奇心。”(《布莱希特论戏剧》,中国戏剧出版社,1990年版,第62页)可见,陌生化是理解事物的一种特殊途径,它有助于加深对表现对象的艺术认识,有助于揭开生活某些方面的本质真实。而历史在进入文学领域的过程中,总有一些东西被遮蔽,一些东西则显现或被改造,从而形成“历史的陌生化”,本文即拟从这一角度,谈谈马致远的名剧《汉宫秋》。
马致远是元曲四大家之一,《汉宫秋》是他现存八种杂剧的代表作,是历代昭君故事中的一朵奇葩,以其新颖的主题、宏美的场景及个性化的人物,被称为中国十大古典悲剧之一。
比较一下陈与郊的《昭君出塞》、无名氏的《和戎记》、尤侗的《吊琵琶》等昭君戏,《汉宫秋》可说是对历史进行了大胆的陌生化。据《汉书?元帝纪》:
竟宁元年舂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诏曰:“匈奴郅支单于背叛礼义,既伏其辜,呼韩邪单于不忘恩德,向幕礼义,复修朝贺之礼,愿保塞传之无穷,边垂长无兵革之事。其改元为竞宁,赐单于待诏掖庭王樯(嫱)为阏氏。
由上可知:(1)匈奴内乱初定,呼韩邪恢复向汉王朝的朝贺之礼,汉匈实力的对比应是汉强于匈奴。(2)昭君当时的身份是“待诏”(入宫后在掖庭待命的女子),可见并未得到元帝的宠幸,更不是什么“西宫娘娘”(“近前来听寡人旨,封你做明妃者”――第一折,本文所引皆据王季思主编《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
《汉书?匈奴传》又载:
王昭君号宁胡阏氏,生一男伊屠智牙师,为右日逐王。……复株?t单于复妻王昭君,生二女,长女云为须卜居次。小女为当于居次。
由上可知:昭君出塞后与呼韩邪生了一个儿子,又依胡俗,与复株?t单于(呼韩邪大阏氏的长子)生了两个女儿,所以更谈不上未入匈奴便“投江自杀”(见第三折)。
又据《后汉书?南匈奴传》:
昭君字嫱,南郡人也。初,元帝时,以良家子选入掖庭。时呼韩邪来朝,帝敕以宫女五人赐之。昭君入宫数岁,不得见御,积悲怨,乃请掖庭令求行。呼韩邪临辞大会,帝召五女以示之。昭君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裴回,竦动左右。帝见大惊,意欲留之,而难于失信,遂与匈奴。生二子。及呼韩邪死,其前阏氏子代立,欲妻之,昭君上书求归,成帝敕令从胡俗,遂复为后单于阏氏焉。
此处,昭君的身份仍是掖庭宫女,仍是终老匈奴。只不过多了“怨”的内容:(1)“不得见御”之怨(即传统的“官怨”);(2)“一女不事二夫”(更何况此“二夫”为父子)的封建礼教与匈奴风俗的矛盾冲突之怨(而且“娘家人”也不给她撑腰)。另外,此处还多了元帝的“悔”,这也为后世文人埋下了二人爱情纠葛的酵母。
马致远大胆地改变了史实:(1)变汉朝实力强于匈奴为弱于匈奴(在此之前只有唐代的《昭君变文》把匈奴写得相当强大,足以与汉王室相抗衡),这就改变了和亲的性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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