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中国现代作家小说论
第一节胡适的小说理论
胡适认为创造新文学的进行次序,约有三步,即工具、方法、创
造。工具与方法是创造的预备,创造是工具与方法的实践。工具
与方法是当时急于需要建设的,而创造因为时机没有成熟,需要后
继者的努力。所以在他的小说理论中,只对工具与方法作了比较
详细的阐述。胡适认为语言就是文学的工具,他提倡活的语言,而
活的语言就是白话文,这是他发难新文化运动最坚定也取得最辉
煌战果的革命。而胡适所谓的方法,在小说理论中集中体现在对
结构、布局、描写的阐述中。
一、白话文是工具
胡适关于文学的根本主张就是“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
他说“:我们所提倡的文学革命,只是要替中国创造一种国语的文
学。有了国语的文学,方才可有文学的国语。有了文学的国语,我
们的国语才可算得真正国语。国语没有文学,便没有生命,便没有
价值,便不能成立,便不能发达。”他把中国两千年没有产生真
正有价值的文学的原因归结为没有使用活的语言。他认为文言是
①《胡适文存》,第卷,黄山书社, 年版,第页。
一种死了的文字,用死了的文字是不可能产生活文学的。从语言
工具性的角度看,语言至于文学的作用在于达意表情,“达意达得
妙,表情表得好,便是文学。”而中国两千年来所使用的文言是
不能承担表情达意的功能的。其工具性已经远远地脱离了生活与
时代的实际需要。所以他说“:既不能达意,既不能表情,哪里还有
文学呢?即如那《儒林外史》里的王冕,是一个有感情,有血气,能
行动,能谈笑的活人。这都因为做书的人能用活言语活文字来描
写他的生活神情。那宋濂集子里王冕,便成了一个没有生气,不能
动人的死人。为什么呢?因为宋濂用了二千年前的死文字来写二
千年后的活人;所以不能不把这个活人变作二千年前的木偶,才可
合那古文家法。古文家法是合了,那王冕也真‘作古了!
胡适以“文言是死文字”“,死文字不能产生活的文学”作立论
基础,以语言发展历史与语言的工具性、时代性以及美学功能等为
论据证明国语文学的合理性。他从欧洲各国国语运动历史和中国
的白话文学史,横向与纵向两个方面来阐明了白话文运动的必要
性。而有关语言的工具性与时代性,综合体现在他对“八不主义”
的概括,他把“八不主义”概括为四条“:要有话说,方才说话;二、有
什么话,说什么话;话怎么说,就怎么说;三、要说我自己的话,别说
别人的话;四、是什么时代的人,说什么时代的话。”“要有话说,
方才说话”解决的是为什么要说的问题“;话怎么说,就怎么说”解
决的是怎样说的问题“,要说自己的话,别说别人的话”解决的是不
模仿,要有个性的问题“;什么时代说什么话”解决的是说话的时代
性的问题。这四个问题的提出,总体上解决了小说语言来自于哪
里,用什么语言表达,怎样表达,表达什么的问题。胡适白话文理
①《胡适文存》,第卷,黄山书社, 年版,第页。
《胡适文存》,第卷,黄山书社, 年版,第页。
《胡适文存》,第卷,黄山书社, 年版,第页。
论关于语言的工具性还表现在对方言的重视。他认为“方言的文
学所以可贵,正因为方言最能表现人的神理。通俗的白话固然远
胜于古文,但终不如方言的能表现说话的人的神情口气。古文里
的人物是死人;通俗官话里的人物是做作不自然的活人;方言土话
里的人物是自然流露的活人。”他还说“:小说里最难的部分是
书中人物的谈话口气⋯⋯做小说的人要使他书中人物的谈话生动
漂亮,没有别的法子,只有随时随地细心学习各种人的口气,学习
各地人的方言,学习各地方言中的熟语和特别语。简单说来,只有
活的方言可用作小说戏剧中人物的谈话;只有活的方言能传神写
生。”②
此外,胡适还提倡“活的语言”独特的美学功能。他说“:文学
有三个要件:第一要明白清楚,第二要有力能动人,第三要美。”而
“文学的基本作用(任务)还是‘达意表情’,故第一个条件是要把情
或意明白清楚的表达出,使人懂得,使人决不会误解。”而用来表达
文学的语言自然就承担着使人明白这个功能,这个功能就叫“懂得
“懂得性”只是语言的第一个层次,其第二个层次就是要有
“逼人性”,所谓“逼人性”就是“懂得了,还要人不能不相信,不能不
感动。我要他高兴,他不能不高兴;我要他哭,他不能不哭;我要他
崇拜我,他不能不崇拜我;我要他爱我,他不能不爱我。这是“有
力”。而文学的美就是建立在“懂得性”与“逼人性”的统一上的,
“第三是‘美’。我说,孤立的美,是没有的。美就是‘懂得性’(明
白)与‘逼人性’(有力)二者加起来自然发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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