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书迹题跋的价值
本文所说的“书迹题跋”,是指为墨迹、金石拓片和刻帖拓片所写的题跋。宋代重文尚古,加之书迹收藏、金石搜访和刻帖之风影响,书迹题跋激增倍长,一大批文人为前代或本朝书迹作题作跋,因此古代遗墨、珍本、金石拓片和刻帖拓片,多有名人、文人题写之文字,这是他们鉴赏、考证、评价的真实记录。为这些古今墨迹、刻帖、金石作题跋,在宋代崛起、兴盛并取得了突出成就。这种书迹题跋伴随着宋代的书画鉴赏与收藏、刻帖活动、金石的寻访考证而发展,又反过来促进了书迹的鉴藏、刻帖的兴盛与金石学的发展,这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在“郁郁乎文哉”的宋代,为书迹作题跋既是文人士夫的一项“雅事”,又是与书画的交流、买卖、市场交易相关的一种“俗务”。一件墨迹、刻帖、金石拓片,有无名人作题跋,题跋中对其真伪高下的赏鉴评定如何,都会直接影响到其“市场”价值。
这些“书迹题跋”一方面是文人的一种著述活动,一种书写活动,其成果成为文章、著作、墨迹;另一方面,又可能附在有很高收藏价值的古今名人墨迹或金石刻帖拓片的前面,与所题跋的名迹一起在交易、买卖过程中具有了“商品”的性质。所以说,“书迹题跋”作为“著述文本”,是有着多方面学术价值的文章、著述;同时作为“墨迹文本”,又是具有艺术价值、审美意趣的书法“作品”。总之,宋代“书迹题跋”的价值、意义是多方面的。这里,我们主要从学术价值、艺术价值来对其作些考察与论述。
一、宋代“书迹题跋”的学术价值
当我们把宋人所作的“书迹题跋”作为文章、著作的“著述文本”来看时,我们看到其极为重要的学术价值。
1、书学价值
中国是一个极为重视文字书写的国度,汉字的书写―书法逐渐被视为一门艺术,关于书法的学问被称为“书学”。书学大致包括书论、书史、书家与对书法作品的研究、批评等,而宋人的书迹题跋则涉及到上述诸多方面。
作品评论。如前已述及的,书迹题跋是题跋者面对具体的书迹所作的评论、说解,是对某件或若干件作品的观察思考之后所作的评价。例如对书体风格特色、源流的论述,对作品雅俗、高下、优劣的论述等,如蔡襄《跋隋丁道护启法寺碑》:“此书兼后魏遗法,……书当益老,亦稍纵也。”《题王献之书洛神赋》:“子敬能作方丈字,观其细书巧妙,方丈不足为。大令、右军法虽同,其放肆豪迈,大令差异。古人用功精深,所以绝迹也。”欧阳修题《杂法帖》之一:“南朝诸帝笔法虽不同,大率意思不远,眇然都不复有豪气,但清婉若可佳耳。”黄庭坚《跋周越书后》:“周子发下笔沉着,是古人法。若使笔意姿媚似苏子瞻,便觉行间茂密,去古人不远矣,何止独行于今代耶!”《题徐浩题经》:“徐季海惟此一种有右军父子笔法而无俗气。如《开河碑》超逸,《孝子碣》老重。然终非王家苗裔也。”题跋者面对原迹反复观览,细察其点画、结构、章法,既观其“形”,又味其神。每所论评,多能抓住特点作切要精当的概括与描述。欧、蔡、苏、黄等题跋名家对一些碑帖之跋语,多为经典性的书法评论,成为后世评书者必然参考的文字资料。
书家评论。题跋者在评价具体的书迹时,每论及书家,或述书家生平、思想、学问、书法师承、书法风格、成就等,成为后世书家研究不可或缺重要资料。如欧阳修跋《郭忠恕小字〈说文字源〉》:“忠恕者,五代汉、周之际,为湘阴公从事。及事皇朝,其事见《实录》。颇奇怪世人但知其小篆,而不知其楷法尤精。”黄庭坚《跋唐玄宗〈?n?_颂〉》:“唐太宗妙于书,故高宗虽潦倒怕妇,笔法亦极清劲。玄宗书,班班犹有父祖风。此如长沙王十世后孙子,犹似其祖耳。”《书子瞻〈松醪赋〉后》:“文章云起风生,笔力山崩海立,非东坡先生其孰能之。”《跋欧阳文忠公帖》:“欧阳文忠公书极不工;然喜论古今人书,故晚年亦少进。其文章议论一世所宗,书又不恶,自足传百世也。”《跋马忠玉诗曲字》:“马忠玉翰墨颇有劲气,似李西台,但少妍耳。诗句亦不草草,盖致古人诗磊磊在其胸中。亦善题评。至其作乐府长短句,能道人意中事,宛转愁切,自是佳作。”后人研究书家,读宋人书迹题跋,每能见史传所未及之书家生平细节及学书经历等。
书法理论观点。宋人题跋,评书论书,每据个人书论观点和主张对书作、书家进行评判。例如关于宋人“尚意”的许多书法观点,关于书法的“神”、“韵”、“趣”的问题,关于书品与人品、书法与学养等等,关于“俗”与“雅”的问题,关于学习晋人书法与创新的问题,关于书法为“小道”“细事”,关于“学书为乐”,关于书法的实用功能与审美价值等问题,题跋者往往结合对书迹书家的评论中阐发。宋朝文人书法的批评观,读其书迹题跋可体会出,他们强调写出自己的个性特色,还要有一种形质之上的意韵倾向,如欧阳修所谓的“深趣”,蔡襄“神气”说,苏轼的“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书初无意于佳乃佳耳”、“苟能通其意,常谓不学可”,黄庭坚“韵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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