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妹妹
序言
西奥多·德莱塞和《嘉莉妹妹》复原本
“真该死,看到那可怜巴巴的古老语言,那表达有节制的思想的工具,被挖去了
内脏,像一只漏气的足球那样在无边无垠的中西部田野上被踢来踢去,是多么有趣啊。”
——福特·马多克斯·福特论
德莱塞:《人生的画像》①
一八八九年八月的某一天,十八岁的嘉罗琳·米贝——“一家人带着几
分亲热的感情称之为嘉莉妹妹”——从威斯康星州的哥伦比亚城乘火车到芝
加哥去,从而使她(以及刚把她写入他第一部小说的印第安纳州特雷霍特的
那个富有惊人的才华的,但是并不始终有把握的新闻记者)成为世界文学中
的人物。自从二十八岁的西奥多·德莱塞突然于一八九九年秋天,在半页黄
色抄写纸上写下“嘉莉妹妹”这几个字,从而开始写他的第一部小说,至今
将近一个世纪了。以前他从未想到要写小说,后来是在阿瑟·亨利的敦促下
才开始这么干的。阿瑟·亨利是德莱塞过去在托莱多《刀锋报》工作时的雇
主,是他当时最知己的朋友。亨利本人就是一个行文流畅、但并不特别动人
的小说家,然而他老于世故,是个“思想解放”的丈夫,十九世纪末新闻界
人士所喜爱的那种叛逆性的极为自信的思想家。和德莱塞后来的朋友和拥护
者亨·路·门肯②一般,亨利对德莱塞是个权威性的人物,德莱塞将作为社
会小说家显示出可畏的力量,但是缺乏自信心。
德莱塞身上始终保持着他那大家庭的贫困和谋生无路、信天主教的德国
父亲的僵化思想以及他自己没有受过正规教育所造成的创伤。而亨利在许多
方面对他施加影响,要不是亨利对一九○○年出版《嘉莉妹妹》的写作、编
辑和出版所起的作用,今天就不会有人记起他这个人了。当德莱塞要写剧本
时,亨利敦促他动手写他最初的那些短篇小说;亨利删去了《嘉莉妹妹》原
稿中的许多句子和段落,其理由主要是因为德莱塞对于书中人物的命运所作
的哲理性的探讨,对小说那不带个人感情的调子是不需要的;还有,当弗兰
克·道布尔戴企图取消这小说的出版时,亨利要德莱塞坚持道布尔戴—佩奇
出版公司应遵守它的合同。
亨利也可能是从来不能长久地钟情于一个女人的德莱塞的榜样——德莱
塞对自己的这个弱点从未停止过自责。德莱塞的第一个妻子萨拉·奥斯本·怀
特(又被称为朱格)是密苏里州的一个美丽的红发女教师,德莱塞于一八九
三年在芝加哥世界博览会上爱上了她。她的坚强的原则性,曾经是他“放浪
不羁的”姐妹们(嘉莉妹妹和珍妮姑娘的原型)不检点行为的可喜的对照,
后来却使心情容易变化的德莱塞感到受不了。在这以前,亨利非常镇定地抛
弃了妻子,爱上了安娜·马伦。马伦对于后来出版的《嘉莉妹妹》这一版本
也将起到作用。她开了一家打字社,由她手下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地将
原稿打成,作为给德莱塞的一份礼物;这些打字员也在总是“可以修正的”
德莱塞的原稿上发现些需要修正的地方。
当德莱塞似乎在昏睡状态中在半页黄色抄写纸上写下“嘉莉妹妹”这几
个字、从而开始他的小说时,他自然是在想他的妹妹埃玛,但随着故事情节
的发展,也将受到另一个人的有力的影响。埃玛同一个有妇之夫,芝加哥查
平—戈尔饭店的出纳员霍普金斯出逃纽约。当霍普金斯的妻子发觉他同埃玛
的关系后,霍普金斯感到十分惊慌,就拿了三千五百美元潜逃了。这个卤莽
的行动就成了《嘉莉妹妹》中那异乎寻常的一幕的基础——这种情况在德莱
塞的作品中只在《美国悲剧》的划船“失事事件”中重复出现①——在这小说
里赫斯渥从店东的保险箱里并不完全有意识地拿了一万美元。这一“罪行”
巧妙地表明了德莱塞的深切信念,以为我们的行动是由我们内心的一种“声
音”所指使的,而这种声音就是存在于我们心中的罪犯、盗贼和杀人凶手,
是我们的清醒的理智和我们的文明竭尽全力要加以抑制的。我们种种行动的
真正的根源和由来总是不合法的。文明是一种严厉的裁判。我们的内心老是
处在逃亡中。
所以当赫斯渥无法把这笔钱还进已经锁上的保险箱里,而且为无法还进
保险箱这事感到不安时,就去劝说嘉莉跟他逃走,他们先到了蒙特利尔,在
那儿办了假结婚礼,然后到了纽约。在纽约,赫斯渥很快就花完了退掉了大
部分赃款后余下的那些钱;经过了一连串事业上的惨败,他精神上垮台了。
嘉莉抛弃了他,成了一位名演员。赫斯渥在一家寄宿舍里开煤气自杀了。
这部小说中最精采的部分是赫斯渥在纽约的毁灭;他从一个稳健而自信
的酒店经理,急剧而惊人地变成一个可怜而全然可鄙的畸零人。当威廉·海
涅曼在英国出版《嘉莉妹妹》的时候,他认为这小说主要是讲赫斯渥的故事,
竟把赫斯渥出场前的开头的两百页删削成八十四页。然而,当弗兰克·道布
尔戴无可奈何地于一九○○年出版这部小说、要将书名改为《肉与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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