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灯盏(二篇) ◎ 张小放悲壮的秃鹫我所见到的这只秃鹫,是在晋中腹地,我童年的溪边。 大雨过后夏日的清晨,七彩的阳光拖来暴涨的溪流,天空像母亲给我濯洗过的蓝布衫。我跟在父亲身后,手拿一柄古旧的柴刀,沿着那条扭曲的溪流,进山里打柴。刚刚走进山里,我和父亲蓦然望见一只巨大的秃鹫,钢铁一样向山涧俯冲,双翅展开如庞大的机翼,褐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像一道钢铁般的闪电。随即,它用钩曲锋利的双爪狠狠地抓起一匹灰色的野狼,沉重地拖向空中。野狼发出凄厉的嚎叫,四条腿在空中乱蹬,龇起獠牙去咬秃鹫锋利的爪子。只见秃鹫迅疾挣脱,双爪一松,灰狼四腿朝天一下子掉在了石头上。它要摔死那匹野狼!我抬眼看着父亲,父亲说:“看来,那匹野狼是吃了秃鹫的幼崽。”摔在石头上的野狼呜咽着,拼命地爬起来,拖着摔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蹒跚着向山里逃命。还在低空盘旋的秃鹫又一次以更快的速度俯冲下来,扑向那匹逃跑的灰狼!父亲点燃一支烟,缓慢地说:“秃鹫是不会放过它的。”说话间,秃鹫又用利爪抓起了受伤的灰狼,再一次开始沉重地升空!这次,受伤的灰狼瞪着惊恐的眼睛,呜咽的声音更加凄厉,它拼命蹬腿挣扎、嚎叫,但无济于事,秃鹫依旧死死抓住灰狼拼命地升空、升空……突然,灰狼猛地卷起身躯,一口叼住了秃鹫的一只爪子!秃鹫巨大的翅膀猛烈地扇动了几下,仍然拖着沉重的灰狼向天空飞翔。而灰狼,还是咬住秃鹫的一只爪子不肯松嘴,且咬得死死的。我的双眼瞪得圆圆的。父亲也看得有些焦急了,说:“这样下去,怕是两败俱伤。”我似懂非懂,急不可待地问父亲:“它们谁也打不过谁吗?”父亲不语。就在此时,只见秃鹫似乎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扇动着巨翅升向高高的天空!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心惊肉跳,令我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只见秃鹫拖着垂死挣扎的灰狼以极快的速度撞向山崖!一声沉重的闷响,秃鹫和灰狼一同栽进万丈深涧! 此刻,我和父亲看得目瞪口呆! 父亲又点燃一支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秃鹫,真是英雄啊……” 许多年过去了,那只与残忍的灰狼同归于尽的秃鹫、悲壮的秃鹫,总在我的脑海里高高地飞翔着。而那声沉重的闷响,撞击得我的胸口一直在隐隐作痛。 人性的灯盏 那年冬天,一场“阶级斗争”正搞得轰轰烈烈,身为“地主婆”的姥姥,每天后晌吃过饭,都要独自穿过生产队牲口棚旁边那条长长的胡同,到大队部去接受“贫下中农”的批斗。那时,作为“地主狗崽子”的舅舅,正在海河工地挖河,吃住在工地,一个冬天也没回家。姥姥天生胆小,更怕走夜路,特别是每当路过牲口棚那条坑坑洼洼又黑又长的胡同时,姥姥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为了节省煤油,姥姥从不打灯笼,就硬着头皮迈动着那双“三寸金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胡同,常常被胡同里的砖头瓦块绊倒,摔个鼻青脸肿。尽管这样,姥姥还是舍不得打灯笼,姥姥说:“打一回灯笼,半个鸡蛋就没了,心疼哩。省下几个鸡蛋,等大壮(舅舅的乳名)挖河回来后好好犒劳犒劳。” 有天后晌姥姥吃过饭又去大队部接受批判。天漆黑得像锅底,伸手不见五指,路过牲口棚那条胡同时,姥姥为了壮胆,就小声哼起了当时很流行的那首歌:“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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