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筑城一家康和政宗一起前往葛饰狩猎,是在三天之後——这一天当两人於狩猎场上碰面时,家康随即摒退手腕上停著一只巨鹰的鹰匠:「又右卫门,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伊达大人谈谈,你在旁边负责守卫。」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对柳生宗矩下令道。「趁著我们谈话的空档,你先让其他人吃午饭吧!」宗矩接获命令之後,随即在枝叶茂密的三本松树下为两人摆好桌子,然後走到遍布著芒草残株的对面去。这一天的天气非常晴朗,因此当家康摘去帽子仰望天空时,不禁被耀眼的阳光激得眯起了眼睛。「陆奥大人,请坐吧!」「谢谢!你不累吧?」「哪有这回事?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呢!」待两人全部就座之後,家康突然深深地朝政宗鞠了一躬。「真抱歉,我想请你帮我分担一些责任。」「哦?是什么事呢?」「是忠辉。我知道你为了他,甚至打算建造南蛮船只让他当作玩具。当我从将军口中得知这件事情时,真是对你的用心良苦感到十分敬佩。」「喔,你是指载著威斯卡伊诺回国的那条船吗?」家康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将军对你那一石五鸟的计策非常感谢。不,不只将军本人而已,我也对你十分感谢。」政宗不禁大感吃惊。原先他以为家康这只老狐狸今天又要说些讽刺、威胁的话,并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家康却净说些称赞、感谢的话。「不瞒你说,忠辉的行为让身为父亲的感到非常困扰……当他说出想要取得大坂城的计划时,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可收拾了。」家康又郑重地向政宗施了一礼。「如果我为了满足儿子的要求,而把秀赖赶出大坂城……那么不出三天,天下就会再度陷入混乱的局面。」「那当然!我知道大御所的立国之道,是以道义为第一要件。」「的确如此!所以有关他的问题,我有一事要请你帮忙。」「哪裏、哪裏,这是我应尽的义务,毕竟上总大人是我的女婿啊!」「他真是一个愚蠢的孩子。」「我倒觉得他和大御所一样,都具有充满霸气的性格。」「不,他的霸气之中夹杂著杀气和匠气,比较像丰太阁而不像我。更叫人头痛的是,他居然想要取得大坂城。」政宗不禁沈吟起来。所谓知子莫若父,在政宗眼中的忠辉的确正如家康所言。「他的年纪毕竟还小,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一个性格中带有霸气和杀气的人,是绝对无法成为名君的。如果任由自己的性子行事、胡作非为,那么一些真心为国的忠臣必将无所立足。」「哦……此话怎讲?」「已故的织田大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以前的你也有这种个性。」「真是惭愧!」「不,没什么好觉得惭愧的。因为你已经在中途察觉到这一点,并且运用智略和思虑转变霸气,不断地砥砺、提醒自己。当然,这是因为你身边有好的家臣。」「……」「第一个就是片仓小十郎。对於你这把有待研磨的名刀而言,他的确是很好的磨刀石。」说到这裏,家康突然掏出一个锦袋,然後自袋中抓起一把煎豆交给政宗,接著自己也抓了一把放在手中。这些煎过以後洒了盐的大豆,是家康最喜欢的零食。「一开始你就接受虎哉禅师的指导,然後又受到丰太阁这个粗磨刀石的磨练。假若只靠这个粗磨刀石的磨练,那么你可能会和织田信长一样,浑身充满杀伐之气。然而片仓小十郎却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充份发挥优良磨刀石的功能。」政宗低著头仔细聆听。(——也许是吧?……但是这只老狐狸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以刀的素性来说,忠辉大致还算不错,唯一的缺点是他经常任意挥动大刀滥杀、滥砍。」「一旦任由他随意砍杀,那么岂不成了武夫?为了不让他变成一名武夫,我希望找一个文人以比较温和的方式来磨练他……这是我这为人父者的愚蠢想法。」「愚蠢?你是指你自己吗?」家康点头称是。「我所选中的人,就是能力颇强的大久保长安,诅料长安终究还是被忠辉的霸气及杀气所制服。换句话说,我所选择的磨刀石,并不能发挥它的功用。」「噢,这件事……」「不,待会儿再发表你的意见。长安的思虑固然非常细密,但是此刻他一定正在努力搜寻能够配合忠辉霸气的场所。因此,这个磨刀石对忠辉而言,并没有发挥原有的功能。相反地,他被忠辉这个无能的孩子给制住,无法发挥良师的功效……」说到这儿,家康的眼眶全都变得通红,眼泪、鼻涕顺著胡须缓缓地往下滑落。(这只大狐狸居然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政宗屏气凝神静待家康下面所要说的话。「我想你已经知道,那可怜的大久保长安……毕竟………他已经被忠辉……逼疯了。」「你、你说什么?大久保长安被上总大人……」「是的!原本要用来磨刀的磨刀石不但彻底地失败,而且还快要熔化了呢!」「那、那……长安他……」「他被武夫忠辉折磨得……凡是在忠辉身边的人,几乎都会受到他的虐待,因此我要拜托你……不,正确地说是除了你之外,我已经没有可托之人……」这段令人意外的谈话,令政宗紧张得直抓膝盖。(家康居然在我面前哭泣……)在这阳光遍洒的枯野上,呈现著一股不可思议的寂静。二「长安发疯了……?」「是的,而且还有非常严重的中风。唉,他的年纪毕竟大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啊!」「这么说来,他不是为了方便逃走而假装发疯喽?」「他可能是被忠辉逼疯的。从某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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