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一个村庄的消逝消逝的光芒好玩吗.docx

一个村庄的消逝消逝的光芒好玩吗

　　 一 　　正式向Y村派驻拆迁工作组，是在四月的第一天。 　　我和小左一组，分包一个叫作王守德的人。 　　拆迁工作组设在Y村村委。我和小左趁着暮色找到了王守德的家。大门敞开，正房的门紧闭。敲门，无人应答。我们退出，站在门外等，却见窗口有些人影在晃动，仔细识别，是一个老人在做家务，我挥手示意，她漠然。我频频挥手，她最终朝我摆了摆手，拒不开门。
　　第一次入户，吃了闭门羹。
　　打电话联络镇上的包片干部。包片干部说：“其实，那户人家挺好的，不至于不让进门吧？” 二
　　天刚蒙蒙亮，我和小左就进村了。村头，有小贩在摆摊，卖油条和茶蛋。一片平静。这个村庄，依然在平静地等候属于自己的命运。
　　路经大槐树，我下了车。大槐树是Y村的象征。我在大槐树前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开。
　　十年前，Y村是K城的边界。十年过去了，K城早已突破这个边界，向西浩浩荡荡地蔓延而去。Y村成为城中村，家家户户做起了生意，尤其是渔家乐，不声不响就有了口碑，收入也不错。每到吃饭时间，小小村庄就停满各式各样来自城里的车。
　　决定Y村整体搬迁，是一年以前的事情。起初由镇政府牵头，入户调查、丈量、确权，做完这些基础工作，半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到了签约步骤，村人抵触情绪很大，眼见项目开工日期一天天迫近，土地却没有腾出来。政府只好成立工作组。
　　王守德家的大门，紧锁了一整天。直到黄昏，王守德下班，我和小左才跟随进家。她在周围的汽车厂干清洁工，早晨上班前特意把老伴反锁在家里，怕被我们打搅。
　　“八年前村边修路拆迁，俺家听话，早早就签了，结果吃了大亏。你们工作组的话，是不能轻信的。”王守德说。
　　“能哭的孩子多吃奶。上次拆迁吃亏了，这次我们不会再上你们的当。”王守德的老伴说。
　　我并不谈房子拆迁，而是直接从村民待遇说起。我已从包片干部那里了解到，村民待遇是这个家庭的痛。我没有饶舌，我想帮她们一把。
　　王守德是外来户。1989年，王守德从邻县举家搬迁到Y村，花了两万一千块钱，在村里买下现在的这套住宅。1992年，她又在村里给儿子买了一块宅基地，盖起四间大瓦房。十二年后，政府要在Y村的村边修路，她儿子的房子需要动迁，在K城最早的安置小区海云小区换到两套楼房。一晃八年过去了。当年修路拆迁时，王守德是第一户签字的，当晚就有些人来到她家，指责她这么快就妥协当起叛徒，影响了全村人的利益。以后，折腾了两三年的时间，村边的那条路才修好。
　　最让王守德难过的是，自从举家搬迁到Y村，村里的一切号召她全部主动响应，集资款和提留全部立即缴纳，不过基础的村民待遇，包含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全部和她家无缘。政府年底走访慰问的名单里，没有她家；村里预防鼠疫发放灭鼠药，没有她家；多年村里的地下水污染了，村委向每家每户发放桶装水，也没有她家的……理由只有一个，她家是外来户。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在这个村里居住二十多年，她们依然不愿接纳我们，还把我们当成外人。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同意拆迁的。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怎样得有个说法，我不想我的儿子我的孙子继续受村里的歧视。我们是外来户，不论哪个村，全部是国家的村啊。”王守德的老伴说。
　　我想告诉她，她的顾虑是多出的。拆迁以后，村庄将不复存在，村人住进楼房以后，相互之间将会越来越淡漠，谁也无暇在意他人的生活。
　　欲言又止。我最终没有说。
　　走出王守德的家，小左以为压力挺重。我抚慰她说，别急，慢慢来，老百姓不可能一下子就同意签约的。
　　不可能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中午传来消息，工作组入村的第二天就有一户签约，是公安局分包的。这是谁也不曾预料到的。Y村的“抱团”传统，人尽皆知。没有经过任何抗衡，这么快这么轻易就破题了，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人说，公安局的优势是没法比的，没准拆迁户有什么把柄落在公安手里呢。立即有些人接上了话茬：“在公安队伍强大的理论攻势下，百姓很快就同意签约拆房了。”
　　她特意将“强大的理论攻势”多个词语说得抑扬顿挫。
　　公安局率先签约以后，大家忽然有了一个紧迫感。就像一辆车，忽然被逼进快车道，在一个惯性中狂奔。第二天，又有三户签约。这个消息，被冠以“喜讯”的标题发到每个人的手机短信上。
　　“签了吗？”走在村里，相互碰到了，全部问着一样的话。
　　“立即你就收到喜讯短信了。”对方答，一副玩笑口吻。 三
　　清明节。村人在街头议论。
　　“工作组清明节全部不回老家扫墓，看来是真豁上了。”
　　“这些人，为了钱连祖宗全部不顾了。”
　　在很多老百姓看来，工作组进村，而且这么卖力，全部是为了盈利。
　　农村百姓起床早，早晨七点就扎堆探询和议论拆迁的事。工作组要求全部参加拆迁的人员必需七点之前就要赶到村里，监督和制约这种扎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