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季羡林季羡林
季老常见戏谑的口吻说:“多年季羡林走俏。”但我最近有一个冲动,总想跟人说说媒体迷雾后面的季老的本色。二十余年来,她称我为“小友”,我亦终生以“良师益友”相对之。她是北大校园中一位真实的正直的学者,一位内心仁慈细腻而常常缄默的老人。
我所认识的季羡林,执著于记忆中的每一桩珍贵往事。她曾对我讲过鲁迅,讲过胡适,讲过她的恩师陈寅恪。其神情谦恭无比,如师长犹在前。她说,她们全部很爱惜年轻人。北大郝斌曾跟我讲过她陪季老去台湾的事。她说,当初邀请一来,季老立即就答应了。说明她心里有事,想去。到了台湾,季老就提出要去谒胡适墓。那天,郝斌跟在她后头。季老上前就恭敬地朝着胡先生的墓三鞠躬,然后回头对跟在后面的郝斌说:“鞠躬!”语气很严厉,容不得半点商议。这在季老平时是极少有的。郝斌于是赶快鞠躬。以后郝斌跟我说:“她不叫,我也是要鞠躬的。因为她在我前头,我意思得等她行礼退下,我再上前行礼。不料季老那么性急。她怕我不行礼。”情之急切,能够想见。回来以后,季老写了“在胡适墓前”的文字。这埋藏在她心中已久的感情最终宣泄。可见,季老是一个有心灵底线的人。面对多少年来对胡适的谩骂,季老只能缄默不语。但该守望的东西,她没有丢掉。
季羡林是认真的人。学者的严谨个性也表现于平素的处世中。我在拍摄西南联大启示录时,提出要采访她。季老先是拒绝,认为不适宜。她还历来没有拒绝过我什么事。但这一次,因为她本人不是西南联大的,抗战时期她正留学德国。我说,我采访她是因为这部片子需要谈谈陈寅恪,而我国能够谈陈的人不多了。季老才答应了。她着重地给我讲了陈寅恪一家“三世爱国”的传统。她说:“爱国,也是遗传。”她们是唯一的三代人进入辞海的世家。采访时,也请她谈西南联大,她谈得很审慎,自己的身份摆得很适当。我当初曾暗想:以后我也要这么,不能什么全部插一杠子。季羡林不是圣人。作为一个从建国后多种“运动”中走出的知识分子,她的脚步不可能是笔直的,也有过若干的徘徊,而一旦猛醒,便不随大流。铁肩担道义,衰躯护犊子。这是我由衷敬佩季老和愿意一生追随她的原因。
那时我在海南,曾想创办一所职业大学。季老欣然地支持我,还为我筹了六十万韩币,让我用发票来取。但大学没有办成,钱也就没动。在那以后,她对我说得最多的是:一个民族最需要的是发明文化和传输文化的人,她期望我做这么的人。每一次见面,她全部要求我坐下来写作,要坐冷板凳。她说:“曼菱要能坐下来,必有大成就。”有关声誉,她曾在电话里对我说过一句话:“实至名归。”
最近,她住在301医院里,依然在问起我:“她现在在做什么?”李玉洁老师答道:“反正她两只手不会闲着。”这一次季老为张曼菱文集的题辞,我要用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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