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钱钟书写在人生边上：论愉快钱钟书写在人生边上序.docx

钱钟书写在人生边上：论愉快钱钟书写在人生边上序

　　 　　编者按“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终才发觉：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为何是淡定和从容？电影遗愿清单里老人临死也要疯狂，对死亡有那么多不情愿后才能释然。她们得到了精神上的回归。“世界是自己的，和她人毫无关系。”精神是人生愉快的根源。而岁月的磨砺中，我们才会体悟到烧了房子却庆贺，一箪食，一瓢饮而不改其乐，千灾百毒，谈笑自若的那些人的愉快。
　　在旧书铺里买回来维尼Vigny的诗人日志Joumald"unpote，信手翻开，就看见有趣的一条。她说，在法语里，喜乐bonheur一个名词是“好”和“钟点”两字拼成，可见好事多磨，只是个把钟头的玩意儿Silebon heum"taitqu"unebonnedenie！。我们联想到我们本国话的说法，也一样的意味深永，譬如快活或愉快的快字，就把人生一切乐事的飘瞥难留，极清楚地指示出来。因此我们又概叹说：“欢娱嫌夜短！”因为人在快乐的时候，活得太快，一到困苦无聊，愈以为日脚像跛了似的，走得尤其慢。德语的沉闷1angweile一词，据字面上直译，就是“长时间”的意思。西游记里小猴子对孙行者说：“天上一日，下界一年。”这种神话，确反应着人类的心理。天上比人间舒适欢乐，因此神仙活得快，人间一年在天上只当一日过。今后类推，地狱里比人间更痛苦，日子一定愈加难度；段成式西阳杂俎就说：“鬼言三年。人间三日。”嫌人生短促的人，真是最快活的人；反过来说，真快活的人，不论活到多少岁死，只能算是短命夭折。因此，做神仙也并不值得，在凡间已经三十年做了一世的人，在天上还是个未满月的小孩。不过这种“天算”，也有占廉价的地方：譬如戴君孚广异记载崔从军捉狐妖。“以桃枝决五下”，长孙无忌说罚得太轻，崔答：“五下是人间五百下，殊非小刑。”可见卖老祝寿等等，在地上最为适宜，而刑罚呢，应该到天上去受。
　　“永远愉快”这句话，不仅渺茫得不能实现。而且荒谬得不能成立。快过的决不会永久；我们说永远愉快，恰好像说四方的圆形。静止的动作一样地自相矛盾。在快乐的时候，我们空对瞬息即逝的时间喊着说：“逗留一会儿罢！你太美了！”那有什么用？你要永久，你该向痛苦里去找。不讲其余，只要一个失眠的晚上，或有约不来的下午，或一课沉闷的听讲——这很多，比一切宗教信仰更有效力，能使你尝到什么叫做“永生”的滋味。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愿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
　　愉快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几天的愉快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很多痛苦。我们期望它来，期望它留，期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在我们追求和等候的时候。生命又不知不觉地偷度过去。可能我们只是时间消费的筹码，活了一世不过是为xx的岁月充当殉葬品，根本不会想到愉快。不过我们到死也不明白是上了当，我们还理想死后有个天堂，在那里——谢上帝。也有这一天！我们最终享受到永远的愉快。你看，愉快的引诱，不但像电兔子和方糖，使我们忍受了人生，而且彷佛钓钩上的鱼饵，竞使我们甘心去死。这么说来，人生虽痛苦，却不消极，因为它终抱着愉快的期望；现在的账，我们预支了未来去付。为了快活，我们甚至于愿意慢死。
　　穆勒曾把“痛苦的苏格拉底”和“愉快的猪”比较。假使猪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