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中战友情
新四军中战友情
从《访东平故居》五首诗谈起
聂绀弩有过两次军队生涯。第一次是1924年考入黄埔军校,翌年参加东征,并在彭湃的海丰农民运动讲习所任教官。1926年以后行踪不定,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南京中央通讯社任职,日本东京和上海参加“左联”活动。第二次进入军队是1938年,到了皖南,在新四军军部从事文化工作。
两次军旅生活时间都不长,但他具有某种军人的性格。对他的文学事业影响也很深,海丰和皖南的影子出现在他许多的作品中。如在《小号兵》这篇短文中,他这样写一个冬天的早晨的情景:
正走着,什么地方的军乐队由远而近地送来一阵嘹亮的号音。那号音在寂静的街上震颤、回旋,仿佛石投入水时所引起的涟漪。我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侧耳探索那号音的来处,我究竟爱军队的呀!
转眼之间,军乐队从对过不远的一条窄巷里出来了……我想:“孩子们长大起来了!”不觉欢悦地点着头,独自在心里发出无名的欢笑,仿佛看见那些小号兵,正在前线吹着冲锋号,驱遣着英勇的将士杀戮敌人!
档案中有几页忆写旧作的诗稿,钢笔书写,与聂绀弩的笔迹似有不同。有可能是牢房中条件所限,草率写来,字迹有所变形。也有可能这是关在一起的狱友所誊写,非本人手迹。这几页诗稿中有《访丘东平故居》诗五首,是聂绀弩1964年南下广东时的旧作。诗的内容虽然是怀念新四军中的战友,其间却流露着他自己在那些战斗岁月中的切身感受。
(一)
英雄树上没花开,马福兰村有草莱。
难兄难弟此墙屋,成龙成虎各风雷。
才三十岁真雄鬼,无第七连也霸才。
老母八旬披鹤发,默迎儿子故人来。
“英雄树”明指木棉,而语意双关。既“没花开”,且“有草莱”,烈士故居的苍凉气氛扑面而来;由此自然引出了东平弟兄们如龙似虎、搏击风雷的往事怀想。东平兄弟八人,上海“一二八”淞沪抗战中有他兄弟四人同上战场。1938年东平进入新四军,1941年牺牲,时仅31岁,所以说是“才三十岁真雄鬼”。“无第七连也霸才”,是反衬的写法,正面表述应该是:“你留下了《第七连》这样卓越的作品,在文学上占据着的地位当然是更加凸显了!”七律的最后两句,以东平的鹤发老母亲临门相迎而收结。全诗意境由近及远,再由远而近,概括了东平的家庭生世,凝注了深刻的思念。
(二)
浊浪淘沙百战鏖,进攻速决又迂包。
江东子弟娴兵甲,天下英雄爱堑壕。
谋划帐中虎皮椅,声威马上鬼头刀。
东风暮雨丘郎便,打打吹吹扑敌巢。
先以“浊浪淘沙”渲染战争气氛,接着对具体的战事作了描述。第三联以“虎皮椅”对仗“鬼头刀”,凸现英豪气势,极为形象,有古代边塞诗之遗风。
(三)
枪一枝同笔一枝,上鞍杀贼下鞍诗。
犬儒惜墨如金处,虎将涂鸦以血时。
连长所遭唯苦斗,队员通讯有雄姿。
酒酣抓笔当枪弹,一弹洞穿膏药旗。
“上鞍杀贼下鞍诗”,是拟用“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古诗意。东平既是军人,更是作家、诗人,故以称之。尾联用笔作枪弹、洞穿敌旗之语,以夸张手法写出了胜利的豪情。
(四)
任是尸山血海行,中华儿女志干城。
哀兵必胜古兵法,时日偕亡今日程。
游击战中遭遇战,一书生死万民生。
人间换后江山美,百丈碑刊勇者名。
血海尸山,斗志干城,以一人献身,换取万民生息。仅此二三语,烈士壮气已跃然纸上。
(五)
小仲谋追大仲谋,有人闾倚几阳秋。
壮哉野泽三春草,赌掉乾坤两颗头。
此日登堂才拜母,他生横海再同舟。
范张鸡粟存悲殁,蘸笔南溟画虎丘。
“小仲谋追大仲谋”是指东平与其兄相继牺牲。“闾倚”是指白发老母倚门翘待儿子归来。聂绀弩由对战友的殷殷怀念,以至对其母深情敬仰。写到与东平的友谊,是如同古代范式和张劭那样的生死不渝之交(见《后汉书》),并说来生还会同舟共济,如此表白,其意义更多的是对老母的安慰吧。这里与第一首诗所写“老母八旬披鹤发,默迎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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