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的暗物质.doc1额上的暗物质于小强小时候喜欢撒网打鱼,手上有什么拿什么当网撒。撒得最多的是小褂小棉袄和毛巾,地上捡起大半片纸也要撒一撒。于小强弯着腰,上身前倾,双手平摊着往前一送,手上的东西出去了。嘴里嚷嚷着,“打鱼喽打鱼喽。”三岁多一点,于小强把一件小棉袄扔进石灰池。街边一处废弃的石灰池,是先前搅拌石灰挖下的坑,不用就废弃了。这几天下雨,坑里积满水,水面呈蓝色。于小强在坑边撒网,他不光把棉袄扔进去了,因为脚下收束不住,自己也跟着一头栽进去。坑里的水就是一小块蓝天,于小强在里面浮沉,差点丢了小命。路过此处的马家国眼尖,捞出了于小强,小家伙全身冻得乌紫。意外捡回一条命,于小强没有因此放弃爱好,小东西固执着呢,有事没事总在旱地上撒网打鱼。这一爱好贯穿了于小强黯淡无光的童年。八岁多一点,同样是冬季,于小强把一册线装的《诗经》打开,拿它当渔网扔进石灰池。还是早先的池子,浅了很多,变成垃圾坑。附近住户随手把垃圾往里倒,时间久了就成了垃圾坑。这会儿于小强撒网的水平明显高于过去,能把网撒出漂亮的弧线。线装《诗经》从他手上抛撒出去,书页散开像张着翅膀的鸟儿飞落。但是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仍然是脚下收束不住,于小强在《诗经》落地之后他自己也扑进去了。这次池里没水,不会淹死。可是于小强的头部撞上了一只硬物,硬物扎穿了他的额头。于小强趴伏在垃圾堆上好半天才苏醒过来,他晕厥了一阵子。晕厥期间,额头上那只小洞里流淌出少量鲜血。于小强流出了多少鲜血无可考证,不会太多。2刚淌出时是红色,渐渐变黑。当于小强从晕厥中醒来,额头上的小洞刚好愈合。于小强对那场晕厥的记忆停留在颜色上,无比黑暗。到了晚年他相信死亡就是那种样子。于小强醒后径直回家去了,他忘了坑底那册线装书,那册书曾经被他当作渔网撒出去,现在他忘得干干净净。从此,他也不再玩撒网打鱼的游戏,于小强的童年在那一天结束。晚上吃饭于小强一口气连着吃了三大碗还直叫饿。可真奇怪,看得父母两人大张着嘴巴。于怀水说:“死活不能再吃了,再吃肚皮非胀破不可。”周念珠说:“也是,摔了一跤咋就把饭量摔大了呢。”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些。一开始于小强额头正中心有个暗红的点,像颗红痣,有绿豆般大小。那应该就是撞击过的地方。没有明显疤痕,也看不出裂口。像谁随手点上去的一点红,或者就是淤结的血凝在那儿。周念珠比较细心,她摸着红点问于小强:“疼吗?”于小强想了想说:“不疼。”接着他摇晃了下脑袋,又说:“疼。”他有些犹豫不决,对疼与不疼拿不定主意。周念珠看了于怀水一眼说:“别把脑子撞坏了吧。”于怀水也摸着那地方,他怀疑红点不是撞出来的伤,很可能有某种东西砸进去了,那是砸进去的东西露在外面的印痕,“比如说钉进去了”。周念珠说,“不能瞎说,哪会!”当夜,于小强疼得大叫大嚷。周念珠点亮油灯过去看,绿豆样的红点变得比铜钱还大。于小强在发烧,脖子上蒙着一层油汗。他闭着眼睛叫嚷:“疼死了,疼死我了。”3于家一整夜都在折腾,于怀水和周念珠轮换着给儿子敷毛巾。浸泡过凉水的毛巾在他头上敷几把就变得热乎乎的了,于小强身上着了火。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赶紧去看大夫。这时于小强的额头开始溃烂,也就一夜工夫,里面已经化脓。又红又肿,脓水从溃烂处往外流。马坊街上的老胡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名医。胡大夫戴着老花镜,不慌不忙查看于小强伤处。这类病症见得多,天天打交道。他瞅上一眼,闻一闻心中就有底了。老胡开了方子,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吃了我的药水,敷上药膏,包你一天退烧,三天见好,九天痊愈,还不留痕。”领了药,一家人欢喜地去了。可是效果却不是老胡说的那个样子。单是于小强身上那份高烧,时断时续竟然退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算真正退下去。烧了这么久,孩子软得像一根葱。烧退了,额上的溃烂却从不见好。老胡遇到对手了,遇到强硬对手,遇到麻烦了。他就不信这个邪,一小块伤怎么就愈合不了呢?他把压在箱底的各类方子全拿出来,一一验证,一一贴上去。偏就好不了,一小块肉烂在那里,烂在于小强额头正中间。老远能闻到一股腐败的怪味道,不再发烧,于小强也不再嚷嚷着叫疼。“不疼吗?”老胡摸着伤口问。“不疼。”于小强说。怎么会不疼呢?老胡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溃烂得厉害,居然不疼。自此老胡的心思全在于小强身上。药铺的病人由着两个伙计招呼,老胡全心研究于小强的额头。伤口不愈合,什么药都没用。老胡没招了才会如此牵挂。现在不是于小强去药铺看病,他不痛不痒去看什么。可是反过来了,4老胡每天都到于小强家里来。风风火火一进屋就掀于小强额上包着的布条,看到里面的伤口还是老样子,老胡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灰暗。“我可能治不好你儿子。”老胡异常心虚地对于怀水说。日子还得照常往前过。由于不疼痛不发烧,也不会影响到性命,于家也就没太当回事。没乘水路去汉口,也没到别的哪个大地方去寻访高人,就在老胡那儿坚持着换换药膏。老胡讲义气,起初半价收钱,之后分文不取。还是有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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