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
年,是共和国历史上的一个盲点。那一年发生了什么,那一年之
后出生的中忆中的反右运动》
是迄今为止对这段历史的最全面、最直接的呈现。文丛分三卷:《六月雪》、
《荆棘路》、《原上草》。这三个意味深长的意象让人浮想联翩,让人想起白
居易的诗、想起含冤的窦娥、想起逐日的夸父、想起鲁迅笔下的过客。文丛
汇集了大大小小的右派们的文字,而不加任何评点和阐释——呈现本身即有
其价值,对事实客观的呈现体现了人类成熟的历史理性精神,呈现事实能够
使后人深思:悲剧是如何诞生的?右派们的悲剧就在于对“说,还是不说”
的判断。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说”,结果为“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或
者是数十年的牢狱之灾,或者是妻离子散,许多人甚至被剥夺了生命。例如,
当时中共中央统战部邀集民主人士参加座谈会,著名学者张奚若在月
日的会议上指出执政党存在的四点偏差:第一,好大喜功;第二,急功近利;
第二,鄙视既往;第四,迷信将来。本来,这是正常的提意见,没有料到却
招致毛泽东强烈而尖锐的驳斥:“我好社会主义之大,喜社会主义之功;急
无产阶级之急,近劳动人民之利。难道你要我好小喜过,急错近弊?”这就
不是讨论问题的态度了。这种说话的方式明明就是不让对方说话。几乎所有
的右派都是忍不住要说话、在思考问题的人。他们的观点不一定正确,他们
的。思路不一定周全,他们的批评可能有偏差,他们的言辞可能过于激烈,
但他们绝对没有颠覆政权的意思。然而,对他们的惩罚却是按照对待颠覆者
的标准来实施的。
“说”的自由,即言论的自由,是现代人权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言论
自由的程度与一个国家民主化的程度成正比。公民都拥有了七嘴八舌发表意
见的自由,那么民主就有了第一层保障。言论自由是宪法赋予公民的基本权
利之一。今天重读当年右派们尘封已久的文字,让人感到历史的奇诡——对
自由的争取,却使自己丧失了起码的自由。
《思忆文丛》编辑出版的过程,我一直在密切关注着。钱理群教授是
其中的灵魂人物,他不仅提供了充足的原始资料,而且几乎参与到编辑出版
的每个环节之中。
好几次别的学术活动,他都匆匆来去,说是要赶回家与邓九平先生面
谈这套书的编辑事宜。钱理群先生十分珍视这笔“不可抹煞的思想遗产”,
而对于更加年轻的一代中国人来说,珍惜这笔思想遗产,也就意味着珍惜自
身的自由与权利。
转自《南方周末》
前言
我们祖国是古文明国家,历史悠久。有幸历史学源远流长;尤其奠定
我国两大传统文化基石的思想家,老子出身于“周守藏室之史”,孔子更著
有《春秋》。太史公司马迁忍受残酷阴狠的宫刑,苛全性命,只为“述往事,
思来者”写完《史记》。
那“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觉悟,多么强烈,多么令人
神往。“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入于《正气歌》;“以古为镜,可以见兴
替”,“鉴败莫如亡国”,“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的格言,比比皆是。这倒的
确是我们中国固有的血脉。
面对新的世纪,我们编辑出版这套《思忆文丛》,献给曾经亲历和未亲
历的读者,也是一片“以往鉴来”的心意。
对于收集的年的文章,作为“实录”,为了存真,我们基本不作
文字修改(除错别字外),也不以我们的观点来取舍。我们期待的,是从这
有骨有肉有血的思想资料,孕育出一大批更富创造性和智慧的俊才;为祖国
二十一世纪的新发展做出知识分子应有的贡献。
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
贾植芳
时势变迁,胡风这个名字,对现在的读者来说似乎是相当陌生的;本
传记前面几章所描写的有关中国大革命的历史,有关年代左翼文学运动
的内部纠葛,以及抗战中知识分子在各种政治压力下从事进步的文学活动,
在今天的读者看来恐怕也是难以理解的,就仿佛是有人在说一段古老的神话
传说,让人似信非信,疑疑惑惑,甚至觉得不知所云。不过不要紧,只要读
者耐心地读下去,慢慢地,一些令人感动的东西就逐渐清晰地显现出来——
它就是历史,一部中国世纪知识分子的苦难历程,通过胡风这么一个现
在似乎陌生的名字而得以流传。
从年代开始,胡风的名字在中国就成了不祥的象征,一个知识分子
罪恶的代表。但从本传记可以看到,胡风一生所追求的,恰恰是与历史所加
在他身上的罪名相反,他虔诚地信仰马克思主义,信仰共产党领导的政治革
命,在五十年代初,他还欢欣鼓舞地写了长诗《时间开始了》来歌颂毛泽东。
可奇怪的是,他所有的追求、赤诚和歌颂都未能取信于当局,反而被视为异
端,一再遭到不应有的批判、否定和怀疑,就像历史上的屈原,“信而被谤,
忠而见疑”。由于对建国以来文艺实践状况十分忧虑,而自己坚持的现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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