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新闻最近的地方战斗
从2005年进入楚天都市报,我就一直跑健康口。有不少人说,现在跑战线,想做独家的可能性非常小。这话有一定道理。第一,现在的资讯太发达,人们随时随地可以接受最新信息,信息独享非常困难。第二,战线上通讯员一碗水端平,极少给某家报纸独家线索。因此,只有深入基层,才能发现好新闻、好线索。
暴走妈妈的线索就是地地道道的独家,而且在第一篇通讯发表之前,我已采访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得到这个线索缘于同济医院举办的一个新闻发布会。那次会结束时到了中午11点30分,我按约定去采访器官移植科陈知水教授。见到他的时候已经中午12点了。在前往餐厅吃饭的路上,我问了一句,陈教授,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让你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个妈妈为了救儿子,走路减肥把脂肪肝给减掉了。这就是暴走妈妈的线索的得来过程。看似全不费功夫,很偶然、撞大运,但实际上这种偶然性中也存在着一定的必然性。
这些年来,我跑健康战线,得出的一个深刻体会就是只有深入一线,在诊室,在住院部,才能得到真正的好线索。所以,在没有特定的采访时,我总是穿着医生的白大褂陪同医生坐诊,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医生们记住我,在他们发现好的线索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通知我。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够得到独家。
只有扎根基层,只要站到离新闻最近的地方去感受它、触摸它,才能写出好的作品。
暴走妈妈的首篇通讯,至今仍然是我比较自豪的作品。在我认定了这是一条新闻价值非同寻常的线索后,我就开始了在很多人看来是“非常规”的采访。
我整整采访了一周,每天到医院,陪着陈玉蓉。儿子生病并不是个光荣的事,她不愿意说。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暴走7个月,减肥减了16斤,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在减肥,但却不知道她减肥是为了救儿子,甚至误以为她是老来俏。她不愿意说,我便不再问。采访的头两三天,我更多的是陪着她排队,做各种检查,甚至陪着她发呆。就是在这种潜移默化中,我们彼此建立了信任,她决定把心交给我,讲她儿子患病的16年。
此后,我进行了外围的采访,采访她的邻居、医生和家人。我在江岸区谌家矶进行采访时,看着那长长的大坝,我觉得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过她暴走,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绝望和不甘。当我得知,有个晚上她准备回家住,而且她还继续暴走时,我立刻决定陪她暴走。
当天一夜未眠,第二天凌晨3点半,我独自驾车,从水果湖往江岸区走。凌晨5点,我的车在陈玉蓉家门口熄火的那一刻,她正好推门出来。
我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也没有问她一个问题,就静静地跟着她,感受她。我尽量跟着她,但我跟不上,10里路下来,我的右脚上起了3个泡。我在陪走的过程中,看到了一波一波的晨练者被陈玉蓉甩到身后,看到她自始至终像上了发条一样的两条腿,看到了她的痛苦,她对命运的不服输。而这些场景、情绪全部被我付诸笔端,让我可以向读者淋漓尽致地展现一位不同寻常的母亲、一种至真至诚的母爱。这种情感根植于人的心灵深处,根植于人的DNA 。
《中国青年报》评论员曾对我的文章如此评论,在我们平凡的生活之中,可以找到许多同样的精神力量。它们闪烁人性的光辉,质朴但持久,它们深藏在普通人的生活之中,随处可见,却总被忽视。与越来越多的分歧、仇视和伤害相比,它们更加温暖,更加长久。在我们为不公而战斗的时候,在我们因为现实而愤怒失望的时候,我们应该努力保有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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