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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产业里的“盗猎者”

衡山退伍老干部为什么被“全国高健委助老团”骗了?其实骗老者不外七招:挂靠国家部委、抬出知名专家、保证药到病除、开光消灾解难、签约投资分红、大送免费礼物+免费旅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湖南省衡山县影剧院,双层,最多能坐下2000人。
这里是县政府开大会,作报告,放主旋律电影,唱花鼓戏的主要场所。
2008年11月9日,影剧院门前挂上了大红幅,一场由“国家九部委、全国高健委助老产业发展中心健康教育部”举行的“关爱老年人、健康进社区”知识讲座正在进行。
主办方称,讲座结束,将在衡山成立一个“助老发展中心”,通过“群众提名、组织选拔”,“身体健康,有组织才能,愿发挥余热”的老同志,将担任“助老中心”主任、秘书、顾问、后勤和宣传干事。“2008年,全国要在100个县建助老中心,其中一个在衡山县,这是衡山人民的幸福。候选名单我们会带到北京去,等上面批下来,还要挂牌,要搞得热热闹闹。”

“没想到上面对我们老同志这么关心!”衡山县前检察院院长、前法院院长、前林业局局长、前国土局局长、前人大主任、前中学校长心情激动,纷纷坐进会场。

“北京来了助老团”

这可能是李涤尘一生中最认真的一次听课。
从11月g日到12月7日,从第一堂到最后一堂健康知识讲座,他一场不落,足足记了两万字,用掉两大本笔记本。
这个76岁的国土局退休干部,曾是名军人。他很喜欢参加针对中老年人的健康讲座,只要一接到传单就会去。这一次,他成了衡山县“助老中心”候问人选。
第一天,会场里只坐了不到200人,担任讲师的“中国中医学院教授”陈国武很生气:“在北京想听我讲座,最少要花几十块钱买入场券,你们还免费!我今天来,是受全国高健委委托,代表中央关心衡山老革命根据地的老同志!”
李涤尘解释,那天人少,是因为另一个推销螺旋藻的讲座团刚走。
陈国武,40多岁,中等个,矮胖,爱穿深色衣服,讲起话来架势十足:“我不是来推销药品的,推销药品的话大家可以到药店买;也不是给大家咨询病情的,咨询病情大家可以到医院看医生。我们到这里来,主要是给中老年人送健康,不要失去这样宝贵的机会!你们要充分发动群众,发动隔壁邻居、朋友、同事、亲戚来听讲座!”

插满鲜花的花瓶,印满权威字眼的大横幅和背景布,看上去正规的机构名称,再加上能说会道的教授,场面之隆重,一度让退休老教师杨汉武误认为这是县里批准搞的正式会议。
讲台上坐着3个人。除了陈国武,还有一位自称是中央电视台主持人的王凯,很帅气,很有风度;另一个20多岁的男青年,据说是陈国武的学生。会场工作人员约有七八人。
“能说会道,形象生动,很有说服力,让人动心。”这是李涤尘和杨汉武对陈国武演讲才能的一致评价。陈国武的声音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听讲人数翻了一倍,有四五百人。接下来的日子,每场讲座都有七八百人。

讲完身体,陈国武讲了七八天的水:“现在工业发展,环境污染非常厉害,水的污染极其严重。尤其是你们湘江,水里多达756种有害物质!就算通过自来水漂白粉处理,依然有残留物。有些人不喝自来水,到山上打泉水,泉水可靠吗?现在空气污染这么厉害,一下雨,污染物流到地下层,再渗到泉水里来,泉水也不干净!”
怎么办?李涤尘、杨汉武很害怕,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喝的都是“毒水”,于是想,有没有一种先进仪器,能除掉有害物质?
这时,3台重庆“森普山泉”BJA518型中央净水机不动声色地立在了会场外,全城老人皆可提桶免费打水。衡山县的自来水是1块钱一立方,李涤尘事后调查得知,主办方向影剧院交了5块钱一立方,“他们放水给群众饮用还是花了代价的”。
看到老人抢水,“热心”的陈国武就说了:“这是厂家赞助的净水机,帮我们解决办公经费,原来成本价5700块,为了表示对群众的关怀,我找了高健委的王部长,通过他给厂家做工作,现在降到2280块!但是只有30台,排队领票,买不到不要怪。”30台净水机一抢而空。
“大家不用急,有这种热情,很好。我又请示了王部长,看能不能多发一点货。”之后,又分两批运来了几十台,但总有人排了队却买不到净水机。
李涤尘说,一位退休的林业局局长好几次都没动心,以前参加讲座也从不买药,最后时刻,他一口气买了两台,一台给儿子,一台给女儿。“他们利用了群众对中央的信任,在衡山县城卖了100多台水机,再加上卖掉一些蜂胶、药品、厨具,收了三四四十万元。”

维权?老干部一年跑了1200趟

一向细心的杨汉武很快注意到净水机是“三无产品”:没有出厂日期和货号、没有环保标识、没有国家强制执行标准。他递了个条子给台上的人,没有回音。
12月7日。“国家九部委、全国高健委助老产业发展中心健康教育部’,健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