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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当代作家评论 2008年第 1期
新时期文学三十年
深刻的转向
南帆
回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后的文学批无论远见卓识还是平庸之论,无论深刻的片
评,我们肯定会察觉某些前所未有的特征。面还是故作惊人语, 总之, 个性负责一切。
相对于解禁的、生机勃勃的八十年代,这些特“自我”是文学批评之中至关重要的、甚至是
征耐人寻味。许多迹象证明,九十年代的文终极性的范畴。这种状况与盛极一时的主体
化气氛出现了大幅度的改变。通常意义的文理论不谋而合。八十年代的主体蔑视一切外
学批评仍然按部就班地进行,例如考察某些部结构———无论是社会历史结构还是语言结
著名的作家,举荐文学新锐,或者总结文学史构。内心、“内宇宙”或者意识流才是主体的
的动向,如此等等。但是,某些深刻的转向愈真正本质。如果批评家仍然缩头缩脑,畏葸
来愈明显。我曾经在一篇短文之中将这种转不前,那么,文学研究领域显然辜负了八十年
向概括为“杂志退隐,学院崛起”。这不仅是代踊跃的理论气氛。八十年代的文学杂志慷
文学研究机构的交替,重要的是另一种文学慨地腾出版面收留出格的批评家,尽量为他
研究体制的出场。批评家的活动区域,批评们提供充分的言论空间。文学杂志出资制造
家评估以及介入文学的形式,尤其重要的是, 种种批评家与作家相互晤面的机会,一些著
批评内在风格———一切都在变。如果引用一名的文学事件———例如“寻根文学”———显
些人喜欢的表述,那就是“思想淡出,学术登然由两家演员联袂出演。这极大地提高了文
场”。学杂志的声望和经济收益。那个时候,学院
八十年代具有启蒙时期的不凡气势。振仍在冬眠。张口引经闭口据典的学院派犹如
臂一呼的激情,叛逆的思想,种种惊世骇俗之迂呆的笑料。
论,富有才情的个人是真正的主角。启蒙就大部分文学杂志在九十年代陷入捉襟见
是让个人的思想卸下枷锁,纵横驰骋。据说肘的财政窘状;与此同时,学院携带一批数额
福楼拜曾经表示,包法利夫人就是我;一些批巨大的经费昂然崛起。尽管办成世界性大学
评家把这句话改写为一个响亮的主张———我的梦想主要由理工科负担,但文学研究多少
所批评的就是我。八十年代的文学批评与西分得了一杯羹。当然,加入学院意味了遵从
方一度盛行的印象主义批评的确相似。批评学院的管理体制,博士或者教授这些学衔的
是灵魂在杰作中的探险,这种主张令人心仪。资格要求得到了重新核定。无论文学研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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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别的什么研究,学院一律祭出了学术规范八十年代的文学批评已经开始关注语言
的法宝,“六经注我”的姿态遭到了强烈的异问题。一些批评家曾经大胆地宣称,文学到
议。灵机一动,信口开河,游谈无根,这均为语言为止,某一个年份甚至被命名为“语言
学院尽力铲除的陋习。教授们对于八十年代年”———一个喜欢颁布学术动员令的年代。
的才情不屑一顾,印象主义的夸夸其谈遭到当时,语言问题的一个别名即是形式问题。
了普遍的蔑视。严谨,规范,旁征博引,言必由于“形式主义”曾经声名狼藉,因此,谈论
有据;注释的数量和格式必须符合论文手册语言或者谈论形式是一种光荣的冒险。尽管
的条令要求———这是学院的标准形象。如果如此,八十年代多半是在“表现论”的范畴之
说某些老派的文学教授已经赶不上潮流,那内想象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