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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橙黄橘绿时
A
小时候最喜欢吃橘子,没有长熟,皮还是青的那种。
咬在嘴里,会酸到骨子里,多吃几瓣,舌头便麻了,仿佛是对自己味觉的一种惩罚。
但我就是喜欢,任凭大人们怎么劝阻,我就是对小青橘情有独钟。
如同年少时固执的自己,总做出跟大人们想法不一样的事情。
如同习惯黑夜,迷恋孤独,独自哭闹,看影子在月光下,攀着竹藤一点点变长。
长成现在的自己。
B
我一直喜欢看花。
在二月的鹭岛,盯着垂垂而下的凌霄,总看不腻。那些金黄色的小花,细小如黑夜的星,点点缀在春的裙角边,风一吹起,淡香扑鼻。
像极了奶奶曾经擦在脸上的“百雀羚”,只轻轻一吸,无数老掉的时光仿佛都能回来。
可惜,只是仿佛。
花热热闹闹地开了,开成小岛上的海。
已经不似去年。
C
青春真是一件来得太过匆匆的礼物,在我们还没想好要不要收下的时候,它就从时间的那端递来,迅速穿过阴霾或云端。
忽如一夜春风来,我没有看见千树万树的梨花,只看到自己的手掌长出了像爸爸一样沉默的茧。我知道这个茧里永远化不成蝶,有的只是一种机械的重复,没有尽头的道路,和岁月老去的乔木。
村上春树在《舞,舞,舞》里说,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
没有做好准备,也要匍匐向前,这是成长。
D
但这不是小时候的自己日夜设想过的时代吗?
大人的时代。
没有闹钟,没有作业,没有竹鞭子,没有老师告状,没有妈妈的责骂。
不用注意爸爸的脸色,不用管今天是星期一还是星期日,不用管单元考、期末考、中考、高考……可以整天抱着电脑,可以赚大把大把的钞票,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大声哭、大声笑,大胆地谈恋爱。
仿佛自己在雨水里都能发光,在微风中都能飞翔。
想要的自由,没有边际和一丝困扰。
E
小安说,这是童话中的大人,不是现实中的大人,我们终究是要变成后者。
认识小安的时候,我和她都坐在初中教学楼的天台上吹风。风吹着白衬衫,吹着杨树的叶子,沙沙沙,吹着吹着,吹过了好些年。
最后一次和小安坐在一起,是我们即将高中毕业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