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舫《人民日报》(2014年01月16日24版) 放舟下巫峡,心在十二峰。两百余年前的清康熙某年,穷困潦倒的诗人徐夔越高唐、穿龙门、过巫峡,兴之所至,慨然写道。徐夔,字龙友,号西塘。现存徐夔的资料不多,《清诗别裁集》收录其诗只有九首,他初学韩愈,后学李商隐,曾与沈德潜结诗社,诗趣相投,颇多唱和。徐夔少时家贫,馆谷不足供母,游京师僻处萧寺,不谒贵人,终无所遇而归——其率性真情、孤傲不驯,由此可见一斑。我们不妨设想——这一天,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徐夔衣袂飘飘,荡舟而来,他或许孤身一人,或许结伴城南诗社诸朋,煮酒青梅,指点江山,兴之所至提笔赋诗,激扬文字,心逐巫峡。一江碧水,两岸青山,三峡红叶,四季云雨,千年古镇,万年文明。在中国的历史版图上,从没有哪道山湾水景,像巫山巫峡这般鼓荡旅人的情思、放纵行者的想象。(一) 山高,壁陡,流急。长江裹挟岁月风尘,浩浩汤汤,呼啸而至,像一把利刃,切开了巫山坚实的腹地,造就了巫峡的壮美。美国总统罗斯福曾说,每个美国人都一定要去看看科罗拉多大峡谷,因为峡谷是用时间缓慢雕刻出的惊心动魄。巫峡何尝不是如此?时间缓慢地推动着历史,雕琢着历史,也记录着历史,缓慢中的尖锐锋利让人惊心动魄,缓慢中的一往情深令人荡气回肠。根据现有资料的地貌分析,三峡地区的峡谷主要是通过溯源深切与河流袭夺而成。地质学家推断,在长江三峡贯通以前,四川盆地的水流本是汇入藏南地带的古特提斯海,之后又汇入云贵地区一些沿断裂带分布的湖泊。由于自新第三纪以来青藏高原及云贵高原的强烈隆起,藏东形成向东倾斜的大斜坡,从而开始出现大面积汇水的向东流,它横截了一条条原向南流的水系,又经三峡地区向东入海,从而形成现在这条长约6400公里的长江。西起奉节白帝城,东到宜昌南津关,三条大峡谷气势如虹,一路昂首东去。大自然用两百万年的耐心和伟力,打造出数不清的神秘与神奇,从而成就了这幅迤逦诡谲的风情画卷。巫峡山高谷深,湿气蒸郁不散,易成云雾,故有“云雨巫山十二峰”之称,这也是徐夔诗中“十二峰”的由来。今天,这句诗被当地人改成“放舟过巫峡,心在神女峰”。其实,绵延不息的巫峡群山,白壁苍岩无数重,还有零星百万峰,峰峰不同,各美其美,岂是神女峰和十二峰就能够尽展其美?古事流传至今,附会之说杂糅了太多的世态炎凉。连绵七十余公里,巫峡奇峰嵯峨,烟云氤氲缭绕,景色清幽迂回。巫峡阴晴雨雪各有其美。晴时,白雾悬浮于峰峦之巅,似烟非烟,似云非云,如雾非雾。雨时,宛若沧海巨流,云从天降,呼啸而至,铺天盖地。雨歇,云雾在峡谷间游弋,忽飘忽荡,忽升忽降,忽聚忽散。三峡是风与水的杰作,是美与真的童话,曾经有山与山绵绵不绝的心手相拥,而今却任由风的蹂躏、水的侵蚀,铺陈出这傲岸的嶙峋、巨大的坚硬。旷世的宁静之中,是生命的飘逝和生命的接续。三峡风格迥异。瞿塘山势雄峻,斧削而成,可是多了些悬陡的稚嫩、初生的鲁莽。西陵怪石横陈,滩多水急,可是多了些草率的刚愎、青春的犹疑。也许巫峡的幽深奇秀、峰峦跌宕最适合疲惫的诗人搁置桀骜的灵魂,所以才有了徐夔的放舟巫峡吧。考古学家论证,三个峡谷的各自特点,表明它们的形成时代与发展阶段大不一样。巫峡的支流,截断面多呈V字型,仅在小支流口有岩坎跌水;谷壁多呈垂立三角面状;峡谷切深大且多起伏——他们据此大胆揣测,如果说瞿塘峡处于青年期,西陵峡处于回春发育期,那么巫峡则处于生命中最宝贵、最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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