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雨多。杨柳儿刚刚窜出点鹅黄色,雨点儿踩着细碎的步子就撵来了。一下就有点上瘾,一场接一场赶来,煦暖的天气转阴变寒,舒筋活络的大地静止了萌发。母亲搬把椅子坐在走廊里,隔着玻璃看外面密密如织的雨丝。“该栽秧苗了,雨得住了!”母亲焦虑地说。“现在都是蔬菜大棚,没秧可插啊!”我提醒母亲。“哦!”母亲若有所思,神情里藏着淡淡的忧虑。家里早已不务农了,每到节气母亲总还挂念田地的事。她的念叨总会让我回忆起田野里劳作的点点滴滴。?庄稼是赶着节气来的。清明前后,开始培育水稻苗。天气晴好,几天功夫秧苗会从矮矮的白塑料棚里映出朦朦胧胧的一片绿来。母亲每天挑起塑料布通风、灌溉,秧苗绿毯子般加厚、加浓。一个月后,秧苗带着厚厚的泥土被铲出来,一小撮、一小撮掐开,一行行、一排排、一片片插下去,绿色在广阔无垠的田地蔓延开,蔚为壮观。弯腰劳作的人们齐头并进,换线的时候直一直酸痛的腰,那满眼的绿抓挠得心里痒痒的,仿佛已经看见鼓鼓胀胀的稻穗子在摆动。倒春寒往往会来逆反节气。刺骨的春风刮起水田里层层涟漪,波光闪闪。母亲率领我们下水,秧苗是不等人的。孩子们是没有雨鞋的,赤脚踩在稀汤烂泥里,寒意直扎进骨头。一不小心还有玻璃碎片钉进脚心,吸血的蚂蟥爬上小腿。母亲心疼孩子又顾惜秧苗,大声吆喝我们插一会就上岸,又乱骂一通鬼天气,弯着的腰始终不肯直起。细密的雨丝飘起来,原野里大多数的人收拾回家了,我们是不能回的。母亲一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插秧,效率很低,再不赶时间,错过节气的庄稼会像胎里营养不良的孩子,一年光景都养不强壮。我们披着育苗用的塑料布,并排一点一点踩完田地的荒芜,冻僵的手插下去一家人的希望。??水稻噌噌长起来,麦子地里的活撵着又来了。野草和庄稼来抢营养,地里的草需要薅三至四茬。麦子灌溉后,趁着土地潮湿母亲带着我们去薅草。太阳一点点升起,散发的热量炙烤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我们。母亲的铁铲子飞快地蚕食野草,往往铲过两三个来回,我们三个孩子才铲完一趟。我们眼里的野草无异于妖魔鬼怪,怎么能一茬又一茬地不死呢?铲完一块地,我们躺在地头的树下,看蓝天上悠悠白云,累得再也不想起来。饱满的麦穗子齐刷刷地仰天咧嘴时,我们刚刚放暑假。母亲头天晚上磨快镰刀,第二天大清早赶我们起床,要赶在日头毒烈前开镰割麦。我们不能像母亲一样,右手握镰,左手压麦棵,轻巧地一揽一勾,麦子便顺服整齐地倒在母亲怀里。镰刀在我们手里桀骜不驯,左突右冲,甚至有割到手指头的危险。麦芒奓煞着金黄色的针头,细密地在胳膊上、在手上、在脖颈里留下不规则的红色图案。麦个子一捆捆背上车,地里的包谷苗子便显出玉树临风的俊秀。田野里麦穗子醇厚甘甜的味道渐渐淡去,飘散起清清浅浅的豆类的香气。麦子脱粒是母亲最头疼的事。母亲一个女人家是不会使牲口拉石碌脱粒的,唯一的办法是把麦子摊到马路上由来往车辆的轱辘碾压脱粒。我们的工作是清早摊开麦子,傍晚用麻袋收麦粒。母亲密切注意天气情况,可是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我们没命地和发怒的云头竞跑,汗水混合着灰尘渗透了衣服。木叉、簸箕、扫帚的圆舞曲刚刚谢幕,一阵南风刮来,乌压压的云头瞬间露出太阳的灿烂光芒。如此反复,两亩多地的麦子得十来天功夫才能颗粒归仓。暑假里还有一项重要的活是赶麻雀。稻穗子垂下沉甸甸的头,麻雀就来掠夺胜利果实了。人们地里插上稻草人,风一吹,稻草人摇晃着脑袋,吓得麻雀一哄而起。胆大的麻雀禁不住稻穗子的诱惑,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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