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街上, 他觉得脚步异常地轻松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街道两旁的景致, 商店的门都开了, 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橱窗里花花绿绿, 五光十色。姑娘们率先脱去了冬装, 换上鲜艳的毛衣线衣, 手里拎着时髦的小皮革包, 挺着高高的胸脯在街市上穿行。人行道上的汉槐洋槐缀满了一嘟噜一嘟噜雪白的花朵, 芬芳的香味飘满全城。少平于是在书架上挑了一本《牛虻》——他很早就听晓霞介绍过这本书。就这样, 他背着自己的铺盖卷, 手里提着那只烂黄提包,怀里揣着《牛虻》,来到了北关阳沟大队书记家。书记的老婆是个精明麻利人, 看来最少能主半个家事。她引着少平, 把他送到匠工们住的敞子窑里, 并且又把站场监工的亲戚叫来, 把他交待给了这位工头。这敞口子窑铺了一地麦秸; 麦秸上一摆溜丢着十七八个铺盖卷, 地方几乎占满了。少平只好把自己的那点行李放在窑口最边上的地方。吃过中午饭, 少平就上了工。他当然干最重的活——从沟道里的打石场往半山坡箍窑的地方背石头。背着一百多斤的大石块, 从那道陡坡爬上去, 人简直连腰也直不起来, 劳动强度如同使苦役的牛马一般。少平尽管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但他咬着牙不使自己比别人落后。他知道, 对于一个揽工汉来说, 上工的头三天是最重要的。如果开头几天不行, 主家就会把你立即辞退——东关大桥头有的是小工! 每当背着石块爬坡的时候, 他的意识就处于半麻痹状态。沉重的石头几乎要把他挤压到土地里去。汗水象小溪一样在脸上纵横漫流, 而他却腾不出手去揩一把; 眼睛被汗水腌得火辣辣地疼, 一路上只能半睁半闭。两条打颤的腿如同筛糠,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这时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思维只集中在一点上: 向前走, 把石头背到箍窑的地方——那里对他来说, 每一次都几乎是一个不可企及的伟大目标! 三天下来, 他的脊背就被压烂了。他无法目睹自己脊背上的惨状, 只感到象带刺的葛针条刷过一般。两只手随即也肿胀起来, 肉皮被石头磨得象一层透明的纸, 连毛细血管都能看得见。这样的手放在新石茬上, 就象放在刀刃上! 第三天晚上他睡下的时候, 整个身体象火烧着一般灼疼。他在睡梦中渴望一种冰凉的东西扑灭他身上的火焰。他梦见下雨了, 雨点滴嗒在烫热的脸庞上……一阵惊喜使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真奇怪! 他感觉自己脸上真有几滴湿淋淋的东西。下雨了?可他睡在窑里,雨怎么可能滴在脸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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