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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与孤鹜齐飞
落霞与孤鹜齐飞
1969 年 10 月,北京大学把大部分教职员工都送到江西农场 去劳动。这农场是学校自己办的,办在鄱阳湖边上的淤积的 土地上。 按照毛主席的五七指示: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 接受 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些知识青年的前辈——知识分子, 理 所当然也都要接受再教育。自办的农场虽然没有贫下中农, 但有跟着去的军宣队与工宣队,由他们来执行再教育的任务, 只有更好而无不及。技术物理系全部搬到三线汉中去,胡济 民是黑帮分子,需要劳动改造,我们全家都去鲤鱼洲。
我的小儿子 那时,我的第四个孩子出生只有五个月,那么小,不能带到 农场去,计划着让我的大女儿带着小弟弟去我老家投奔我老 母亲。大儿子在北大附中上学,一个人留在北京不放心,就 拜托在化学系工作的他堂姐姐照顾。我们带小女儿去农场。 一家子要四分五裂了,去照相馆想拍一个全家照,但革命群 众对黑帮分子管得很紧,胡济民没法与我们去,我们只好去 拍了一张爸爸缺席的全家照。
爸爸缺席的全家照胡济民跟着大队伍去农场,我带着两个女 儿与小儿子到老家锺村,准备把小儿子交给我母亲。小儿子 只有五个月大,需要吃奶,在北京时吃的是牛奶,临走时要 买点奶制品,可当时北京没有奶粉,只有炼乳。买的几罐炼 乳到老家已经吃光了,原计划回老家马上订牛奶,想不到浦 江县却没有订牛奶的地方。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幸亏我 们村临近义乌,有人帮忙替我从义乌县订了牛奶。牛奶要过 几天才能送到,我小儿子饿得嗷嗷叫。幸亏当时我的侄孙女 儿钟英霞的儿子三岁大,她还有奶(我这个祖姑奶奶自己没 有奶),我的小儿子当然顾不得辈分的差异,这个小表叔到 了表侄女儿怀里就拼命地吸起奶来。
我把大女儿留在老家,让她在村里的小学继续学习,课余帮 助外婆带弟弟。我带着小女儿直奔江西鲤鱼洲农场。
当时,我对知识分子的劳动改造非常热中。我觉得自己出身 不好,一辈子背着剥削家庭思想包袱,丈夫又是黑帮分子。 现在孩子又要为父母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而背包袱了,我真 想在农场做脱胎换骨的改造,与胡济民一起改造成劳动的知 识分子,或革命的知识分子,或干脆一个劳动者。让孩子只 以父母为骄傲,而不是负担。
在农场,大部分人住的是大草棚,由于我们带着小女儿,特 别优待我们,分给我们一间小草屋。草棚与草屋都是知识分 子们自己们盖的,很简单。在土地上埋上几根木头柱子,钉 上几根横梁,周围垒上土坯,上面盖上稻草就成。草屋里用 木板钉了一大一小两张床,我与小女儿睡大床,胡济民睡小 床。江南多雨,住了没几天,天下起了雨。半夜三更,女儿 把我叫醒了。
“妈妈,我的被湿了。”我起来一摸女儿的被,她的脚后湿了 一大块。原来屋顶漏了。好在有原来打铺盖用的塑料布与打 铺盖的绳,我与胡济民忙着在两个床顶上拉上一块塑料布。 在箱子里找出一条被单,衬在女儿脚后。忙完了躺在床上, 胡济民因白天劳动累了,一倒下又睡着了。我听着屋外的风 雨声,屋内漏雨滴在塑料布上的’嗒、嗒’声,久久无法入睡。 我想起了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床头屋漏无干处, 雨脚如麻未断绝”,好像就是我们这草屋的写照。杜甫在受尽 茅屋的折腾后发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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