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一个人生审美的句号
早在荷兰议会下院开世界之先河通过安乐死法案之后,我就希望能找到一个准备实行安乐死的采访对象。非常不易,我的朋友尼古拉告诉我有位朋友同意我前去参加安乐死仪式,条件是不要照相。这位朋友就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托莱尔的母亲丹尼!
那天下午六时多我就到了阿姆斯特丹。尼古拉让我先到他那里用晚餐,然后一起去托莱尔家。我向尼古拉询问丹尼的病情,他说:“对不起,丹尼的病情是隐私,我不可能知道得详细。只是在今年初,大概是圣诞节前一星期,听托莱尔说,她母亲到医院检查,发现得了肝癌,医生说只有半年的寿命了。”尼古拉接着说,为什么丹尼要准确地决定在今晚11时18分施行安乐死呢?因为丹尼是在这个时间出生的,她在追求一个时间上的圆满: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准确时分,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在家里举行?”我问。“这是我们荷兰人约定俗成的习俗。以前进行安乐死的人都在家中,觉得比在公共的医院里与亲友永别更有人情味。”
晚上10时,我们准时到达我前年来过的丹尼家。托莱尔凝重地走过来和我和尼古拉亲脸致意。先来的亲朋好友,都平静地坐着,朝我们微微点头示意。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丹尼没有在卧室中,而是斜靠在客厅里的一张床上,微闭着眼睛,在象征性地迎接客人。客厅里没有笼罩着黑色的阴气,灯光很亮,放满了鲜花,那是各种颜色的郁金香。
从客厅一侧的音响中,传来令我非常惊诧的柴科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这是柴科夫斯基大型作品中最欢乐的一部,完全没有柴氏作品中的主流主题
――厄运的袭击、命定灭亡的情绪,基调是那样愉悦和光明。还有一个“布景”让我琢磨不透:丹尼面对着的那面墙,被一块很大的白色塑料布覆盖上了。
辉煌的《第一钢琴协奏曲》结束了。换了音乐,是柴科夫斯基的第六交响乐《悲怆》。由他指挥首演十天后他就与世长辞了。因此音乐史家称《悲怆》是柴科夫斯基最后的“天鹅之歌”。丹尼的“天鹅之歌”开始了,生命进入精确的倒计时……在交响乐声中,丹尼对面墙上的那块白色塑料布突然亮了起来,放映丹尼的生平照片:母亲怀中的丹尼,三岁弹钢琴的丹尼,二次世界大战战乱中的丹尼,穿着婚纱的丹尼,在音乐课堂上的丹尼,在地中海度假护着托莱尔游泳的丹尼……直到病床上的丹尼。
《悲怆》进入了第四乐章。低沉浑厚的慢板渐行渐远地行进着。接着,圣歌响起了:丹尼的教友们合唱起巴赫?古诺的《圣母玛丽亚》。在圣母颂中,播放丹尼早就录好的录音。事后我听托莱尔说,那是美国作家Madino的一篇散文《假如今天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这是她病后在互联网上读到的,她很喜欢,拷贝到电脑里,然后对着录音机录了下来。丹尼沉浸在病痛中的有点颤抖的声音流――
假如今天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我要如何利用这最后、最宝贵的一天呢?首先,我要把一天的时间珍藏好,不让一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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