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坚冰的深度访谈》.pdf

第一章 〓生活中的沟通与深度访谈



40 岁职场人和 18 岁中学生偶遇产生的深度谈话

我和一位 18 岁的中学生坐在球场的看台上看球。
问：我们聊聊？　
答：好啊，聊聊。　
问：我注意到你的手腕上有一颗纹着心形的图案，我不太懂，请教你。　
答：这都不懂？　
问：那是纹上的，还是用那种即时贴贴上的？　
答：纹上的。　
问：很疼吧?　
答：有点儿，但那才好玩儿。　
问：我在国外旅行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些纹身的专门杂志，那上面有一些纹身爱好者的各类
纹身图样，还有关于纹身的指导。　
答：到处有得卖吗？我们这就没有，我们这还是很落后的，我以前纹上这个的时候，我妈说
过我好几次，还差点儿打我呢！　
问：噢，那为什么？　
答：说我不学好，以前好像流氓才这样的。我就说我们班的同学谁谁还纹呢，她爸爸还是领
导呢，我爸就说我妈“小孩子弄着玩儿，你生什么气么”。　
问：哈哈，看来你爸护着你呢？不过这干嘛纹呢？我知道不同的人纹身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答：好玩儿么，我们几个好朋友约着一起纹的。还有，我的男朋友也纹了的，我们看到日本
的中学生也有一起纹的。不过，他开始是参加那种三人篮球赛，街头比赛，队里玩的人都在
胳膊上画同一个队徽，接下来就纹成了一种符号。那，大家的女朋友就做了个同心啦啦队么，
就一起纹了星星。　
问：有什么代表意义吗？　
答：我们就叫同心啦啦队，心形也代表爱情么。我们纹了的就这几个人，走在一起挺酷的。
我们那段时间衣服穿得都一样，发型都梳一样。经常一起走，一看就是一伙儿的。　
问：你现在这样还挺酷的。　
答：是吧？你也挺酷的，这光头，现在男的都留光头。　
问：我这是头发掉了不少，索性斩草除根，不小心碰上了时尚。　
答：嘿嘿，你还挺实在。你年纪有点像我们的老师，但好像挺自然的噢，不像我们老师整天
脸挺板的。　
问：挺板是什么意思？　
答：就是拿着那个劲儿，不笑，一说话就正儿八经，好像就怕人家不当他老师看似的，这样
我们就更烦他，越板的我们就越烦他。　
问：比如呢？　
答：像我们的语文老师，讲古文，人的表情都跟古文一样。　
问：怎么讲？　
答：皱着眉头，好像在考古一样，就没见展开过眉头。
问：这话你发明的？　
答：不是，我们几个同学一起聊这个老师，我一个好朋友说的，所以接下来我们背后就给这
个老师取个名号叫“古董”。　
问：光这老师有吗？　
答：哈哈，我们有个数学老师，我们叫他“框框”，因为他的眼镜框框特别大，他人挺好，
也挺死板，从来不笑，一张脸就真在眼镜框框里，感觉像描红本里那个空的框框。本来也没
有表情的。我们喜欢的一个老师是讲德育的，他天南海北的，扯在一起。我表妹说他们学校
德育老师最没劲了，我们的就很好。他讲得很有意思，社会上发
生什么，他这里就解释了，我们叫他博士。他听了也挺开心的。就他的绰号我们可以当面叫，
其他老师的我们都背后说的。　
问：跟我们那个时代不一样，我们不敢给老师取绰号的。　

答：哈哈，你们比较老了么。现在学生都厉害，老师也管得有限，我们说的这些事家长、老
师也管不着，我们自得其乐。你要能选，是做现在的中学生，还是做你们那个时候的？　
问：我想是现在的。　
答：哈哈，我想也是，反正如果让我选，我也不会选那个时候的。　
问：跟你聊天很有意思噢，我要走喽。　
答：慢走，祝你走运。
　
也许很多人有过曾经类似的邂逅，但是也许我们很少与陌生人有过交谈，没有交谈，他们就
是我们生活中永远的陌生人，而仅仅是有限的交谈，在你们下一次相遇的时候，你们就会说，
“咳，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你们是熟人了！如果我们计算一个人在我们平常与人
照面的机会中，陌生人远远会比熟人多。但是，更多的人任由陌生人成为陌生人，连点头之
交也不曾发展；而另外一些人则借助于交谈成为朋友，实际上可以比一般的朋友还要达到更
深的了解程度。　　　　陌生人在我们生活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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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一个主要由熟人伦理构成的社会，遵循着“内外有别”的基本规则。费孝通先生在《乡
土中国》一书中用“差序格局”一词来描述中国人之间的关系模式：任何的事物，可以依着
与自己的亲疏熟生而发生判断与感情上的差异。基本上，对于同一件事物，人们越是接近与
熟识，所发生的切身感受的反应更为强烈及接近自我的反应，而越是陌生与疏远的人群，人
们更可能采用冷漠甚至谐谑的旁观态度。　
在很多民众基本的沟通训练中，陌生人是某种敌对意味的代名词；“不要与陌生人说话”或
者“不要跟陌生人交心”是一种普遍的规则。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