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了。父亲为了全家的生计与我们兄弟的学习等费用,一年到头奔波劳碌。这寒冬里,本已是农夫的冬眠季节,可当许多的乡亲们都是在暖和的被窝酣睡或在暖洋洋的炭火前拉家常、打扑克之时,父亲却已在东方尚未露白之际,冒着寒风冷雨或纷飞的大雪上路了,他要赶到二十几里开外的集市上去买一担鸭蛋并在天黑时分赶回来。中午连两毛钱的米粉都舍不得吃,可这一路上他要走过多少泥泞、爬过多少山坡呀!在当夜的梦乡里,我屡次听到父亲止不住的咳嗽声。其次天,父亲又是天色未白赶快上路,将买进的鸭蛋挑到十来里远的集市上出售。假如在路上,一步没迈稳,摔倒在地,不仅劳动白费,而且血本无归。此时此刻想想,当年在泥巴路上担着一百零一多斤重物、气喘吁吁的父亲,还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售完鸭蛋回来,通常已是夜幕深厚了,这时父亲也顾不上吃饭,甚至顾不上擦掉土布衣裤上溅满的泥水,就一头钻到煤油灯下,清点起当天的帐目来。这样的时候,父亲的脸是腊黄腊黄的,没有一丝血色,这是成天的啼饥号寒在他脸上留下的杰作;父亲眉头紧皱,深深的皱纹里填满了担忧与惊慌。我们都很识趣,知道这时的父亲是不能打搅的,只是远远的看着。只见父亲从衣服的里三层掏出一把钱来,各种面额的都有。他用限制不住的颤抖的手先将一张张纸币按面额分开:五十元的放一叠,然后是十元的放一叠,再是五元、二元直到五分的。分好之后,父亲先将此次买卖的本钱拿出来,再数剩下的钱。有时剩下的钱太少,父亲会连声叹息;有时觉察数目不对,父亲便会一遍又一遍的清点,直到满足为止。但只要没有赔本,父亲在清点完之后,还是会露出几许笑容,尽管笑容里充溢了无奈与叹息。
家里的吃喝拉撒已够父亲费尽心血了,可他管起公家的闲事来却还是奔跑得脚板朝天;父亲一生与做官无缘,但他却干了几十年当官的活计。他的职务虽那么没出名称,但权力却比组长大,比村长小,相当于农村六七十年头的大队长或者旧社会的维持会长吧。他管的是全湾〔我们管聚居在一起的村宅为湾,一个湾通常有几个村民小组〕的公共事务与钱物。湾里的邻里纷争、集体活动的组织、湾里统一事务的支配、公共山头树木的处置以及其他公共财物等,无不在父亲管辖的职权范围之内。有时,一些麻烦问题村干部无能为力,可只要父亲一到场,凭他不紧不慢与入情入理的一番话,问题往往很快得到化解,令村干部连呼怪事!父亲握在手里的王牌是道义、信用、公正、公允与人格的力气,当然,也有说话的方式与技巧。他干的这差事其实只有义务而无权利,假如说有点儿权利的话,那就是操劳一年下来,有几块钱象征性的工资。家族们都相同推选我管事,我能好意思推脱吗?面对家人的不理解,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于是,在煤油灯下,又出现了父亲另外的情状。
农村人开会一般都在晚上,因为只有这时才能把相关人员等齐到场。湾里经常为了一些公共事务,几个说话有重量的人便会齐聚我家,共商湾事。这时,煤油灯下的父亲总是乐呵呵的,来者都是客,不乐呵呵怕别人认为你不乐意而误会呢!但父亲这个维持会长又绝不会做无原那么的好人先生,对于他认为正确的原那么性的看法,便会固执的坚持,甚至一度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你这样做了,其他人怎么办呀!还有许多家里困难的人,都不管他们死活了吗?父亲睁大了疲倦的眼睛,朝与他看法相佐的人大声嚷道。飞溅的唾沫与茁壮的话音使微弱的煤油灯火猛烈地摇摆着。
父亲自里管着公共事务,特殊是公共钱物由父亲保管,一些不识真相的人时时会无端地猜疑,谁会不要钱呐,人不要钱鬼也怕!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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