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华滋虚静沉逸
在我看来,程大利先生是当代画坛少有的具有士夫学者品质的艺术家之一。之所以这样说是基于两点:一是先生的人品为他周围的人所敬重;二是先生的学问常为同道所认同。其敦厚朴实的长者之风和淡泊从容的气象乃至数十年如一日沉潜治学的精神更使我辈景仰。有人说程大利先生是个文人画家,可我觉得从文化立场、文化态度乃至艺术状态等多方面说,先生更是一个如孔子所说的“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的“士”。
古人以道问学与尊德性未尝为两途。在传统文化的语境中,学问的积累与人格的养成密不可分。程大利先生也是如此。先生早年在沛县的时候就在古典文学、艺术史、西方哲学等多方面下了深入细致的功夫。可以想见,在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先生这种“侧身天地更怀古”的举动需要冒多大的风险。但是以古为师、以心灵与古人对话的阅读过程也在一开始就涵养了先生“独立苍茫自咏诗”的文化情怀。从《周易》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到《孟子》的“浩然之气”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一切都在程大利先生心灵深处产生强烈的共鸣,也使先生明确了人生的道路和操守的原则。清人王昱说:“学画者先贵立品,立品之人,笔墨外自有一种正大光明之慨。”因此程大利先生后来虽然以画知名于世,但他早年这种在读书立品上做的功夫在某种意义上说却是他艺术发展的前提和基础。
长期以来,程大利先生从事的是美术出版的工作。绘画在更多的时候是先生在忙完繁重的编辑工作和社会事务后的一种休息与享受。美国学者列文森曾以“业余精神”来评述中国传统文人画家及其艺术理想,如米南宫以书画“自适其志”、倪云林“草草数笔,以解胸中逸气”,乃至董其昌的“以画为寄”、“以画为乐”等等,我们都可以窥见其相同的旨趣。显然,这种旨趣对程先生有着至深的影响。
但是与明清以来的文人画家不同的是:程大利先生并不满足于书斋化的文人情趣。同样的,以追求个体生命的安适来理解中国艺术的精神也是片面的。庄子的逍遥游也不可能是在一个封闭的小宇宙中自得其乐,而是一种昂扬和独立的激情,以及将这种激情净化后的内在超越。也许程大利先生正是有感于明清文人画的颓靡,所以努力地去寻找那种苍茫沉厚的艺术感觉。先生在南京生活多年,看惯了桃红柳绿的春雨江南,但他的内心却更喜欢那种满目荒凉的戈壁沙漠。因此程大利先生曾多次西出阳关,沿丝绸古道,一路阅读昆仑之莽、帕米尔之奇。从先生早些年的西部山水画如《此地可听胡笳声》、《帕米尔黄昏》等作品中,我们可以读到一种悲壮与苍凉的历史感。其意境宛如唐人边塞诗,在朔风黄沙中,隐隐约约的,我们似乎可以听到那个时代的金鼓声与马蹄声。这是怎样一种慷慨豪迈的感觉!然而,在慷慨豪迈之余,程大利先生的这批作品也透露出一种孤独与苦涩。我不知道这对先生而言究竟承载着什么:是艺术探索中的困惑,是人到中年对生命的叹,还是进退之间的苦恼,也可能这些都不是,而是一种天性的自然流露。可有时候我总觉得程大利先生的内心世界却一定是孤愤的,有种传统知识分子“忧以天下、乐以天下”的情结。正如清人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提出沉郁为诗骚之旨,从孔子到屈原再到杜甫、范仲淹,其所谓沉郁者,不都是忧国忧民的拳拳之心使然吗?
从西部山水画系列之后,程大利先生的绘画逐渐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这一时期先生走了更多的地方,在对自然山水的亲证中,进入了心手相应、物我两忘
浑厚华滋 虚静沉逸 来自淘豆网m.daumloan.com转载请标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