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语境中的朱熹思想
——对朱熹思想之德语接受史的考察与反思
张柯
来源:《孔子研究:学术版》(济南)2013年3期
【英文标题】Zhu Xi's Philosophy in German Texts:
Investigating and Reflecting on How Zhu Xi Has Been Accepted in the German Context
【作者简介】张柯,男,1977年生,河南西平人,哲学博士,贵州大学人文学院哲学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德国哲学,贵阳 550025
【内容提要】德国汉学界对中国哲学的理解和研究长期以来存在重视先秦、轻视宋明的倾向,但德语世界对朱熹思想的译介活动和阐释工作也并非没有其积极的一面,这主要体现在其译介活动的悠久历史和阐释工作的层出不穷上。对朱熹思想在德语世界中的接受进程的考察有助于我们为一场真正对话做好准备,然而目前所看到的德语世界的朱熹思想研究大都不能令人满意,都还难以经得起学术性的严格推敲,这一现象反过来必然促使我们去深入思考思想对话的真正本质。
【关键词】朱熹/理学/德国汉学/中国哲学
一、引言
自16世纪以降,通过西方传教士和学者们的翻译,中国古代典籍开始持续地输入西方,成为与“西学东渐”方向相反的另一种东西方文明的交融态势。在此进程中,德语世界的学者们作出了巨大贡献,他们不仅翻译了大量中国经典著作,而且许多译本都系中文典籍在西方世界的第一种译本,进而为西方其他语言的转译工作奠定了基础。正是由于有持久的翻译活动作支撑,德语世界对中国古典思想的兴趣一直比较浓厚,而其对“中国哲学”的看法也展现了一种较为丰富的状态。
众所周知,德国学者对待“中国哲学”的态度,在莱布尼茨与黑格尔那里构成了两个极端:莱布尼茨极为推崇中国古典思想,认为它是一种更为高明的哲学;黑格尔则从其对孔子思想意义的判断出发,断言中国没有哲学。然而,这两种极端并不能借以直接断定德语学者对中国思想的基本看法,多数对此问题有所表态的德国学者大都持一种中间立场,即一方面不再像莱布尼茨那样如此推崇中国思想,另一方面也大都肯定中文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几种天生的哲学语言。后一种肯定,一方面来自德国学者对历史事实的尊重:在浩漫的历史长河中,只有中国、印度、希腊这三个民族独立形成了本己的哲学思想①;一方面也可以从《道德经》在德文世界的译本数量得到说明,迄今为止,《道德经》的德译本已达114种②。
《道德经》在德语世界中的持久热度多少反映了一般德语读者对中国古典思想内在分层的判断和定位:先秦道家文本乃是或者说接近于真正的哲学,先秦儒家文本离哲学语境则有相当距离(50)。然而,对于中国哲学的另一重要代表——宋明理学,或者更具体地说,对于朱熹思想,德语世界是如何看待又是如何理解的呢?
毫无疑问,哲学文本的异域语言翻译史与此思想的异域接受史有最直接的关联。因而,我们若要考察朱熹思想在德语世界中的接受史,莫若首先从德语世界对朱熹思想的译介活动入手,然后再依据一些重要文本来检讨其得失。
二、对朱熹思想之德语译研工作的考察
陈荣捷先生在其卓越的专题研究《欧美之朱子学》中曾认为,西方世界对朱熹思想的最早译介是稗治文(E. C. Bridgeman)在1849年的摘译,此人“采取朱子全书关于宇宙、天地、日月、星辰、人物、鸟兽若干语,译成英文,虽仅七页,而从朱子直接材料看其思想,于焉开始。故欧美翻译朱子本人资料,以此为最早,而欧美研究朱子之专著,亦以此为最早”③。
然而这一看法显然有误,因为德国学者K. F. Neumann④1837年就已在著名的《历史神学杂志》(Zeitschrift fuür die historische Theologie)上发表了长达88页的对朱熹理气思想的德文译介成果⑤。译者对朱熹思想的整体格局有相当了解,而且私人藏有一套《御纂朱子全书》⑥。其译文系对《御纂朱子全书》第四十九卷即“理气一”的翻译,分别按“总论、太极、天地、阴阳、五行、时令”进行了完整翻译。在文本的导论部分(共32页),译者着眼于“道统传续”,首先对朱熹之前的中国思想史脉络进行了一番梳理,然后对承接道统的朱熹思想作了评介,其对朱熹思想的最终定位是:“朱熹乃是中国的亚里士多德,他的著述是他的时代与他的民族之信念与知识的集大成者”。就目前资料来看,这应是西方对朱子文本最早的、严格意义上的译介成果(更早之前的耶稣会传教士如龙华民等人对中国理学思想所进行的有极大缺陷的编译成果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译者本人在导论中也指明了这一点)。
尽管有这一失误,但陈荣捷的专题研究仍然注意到了一些德语学者对朱熹思想的译介贡献:1876年, von der Gabelentz⑦译周子《太极图说》并朱子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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