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真实到准确
———阅读赫塔·米勒
陈言
一
半年来一直在等一套书,结果出于机缘巧合,我有幸和这套书提前见面了,这就是
她拒绝旁观, 拒绝协我热爱的赫塔·米勒的中文版十本书。我喜欢这些书名,《托着摩卡杯的苍白男人》(诗
调拒绝介入在所有
, , 集人是世上的大野鸡中篇小说集低地短篇小说集国王鞠躬国王杀人
的地方所有的时刻都),《》( ),《》( ),《, 》、
在维护着一点点的个《镜中恶魔》、《一颗热土豆是一张温馨的床》(散文集)、《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那时狐
人自由空间想象力
、、狸就是猎人了》、《心兽》、《呼吸秋千》、《那时狐狸已是猎人》(长篇小说)。这样的书名足
够看出她的热诚和质疑,她生存世界中的荒芜和荒诞,以及她的叛逆。赫塔·米勒的诗集
和小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的不配合、拒绝和坚决的逃跑,好像必须有一个出口,正
是这个必须存在的出口在压制着人物和作家的心灵。她拒绝旁观,拒绝协调,拒绝介入,
在所有的地方所有的时刻都在维护着一点点的个人自由、空间、想象力。最重要的是,正
是她的词语唤醒了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好像我们从不是这样理解世界:世界不单单是个
人的事情,也是万物与共的,世界还包含了尊严和命运。所以她总是谈到那些我们已经
不屑去提,甚至已经忘记了的动作:折手绢、整理衣架、拾针、洗土豆、开盒子、看苹果树、
遮袖口等等。这些平凡的日常生活的动作在她的词语中却不断地渗透出关切和拒绝的
目光。完全是个人的动作,有时恰恰是对集权彻底的拒绝,因为她就是这样固执这样单
纯地关注着个体的存在,必须从个体存在中找到合理性,找到怀疑的声音,所以几乎没
有哪个作家像她那样反复地关切着这些细微的事物,细微的动作,好像是牵一而动百。
所以在《心兽》(也就是台湾版本《风中绿李》)中作家的视角是“萝拉”自杀后似乎只是物
78
从真实到准确
质的消失,而她的动作依旧在被强行搬离床后还在那个空间存在着。赫塔·米勒有一种可
敬的能力就是她对世界的感受是相通的,你能看到人被破坏,自然界也被相应地破坏着,
你能看到独裁者的声音不单单是在电视、广播、报纸上,也在一棵树、一只昆虫中,在我
们的表情、举止上,在毫无思考的考核表格上,我们规矩地写下个人简历,这也是独裁者
的声音。
读赫塔·米勒的作品很多时候感觉不是在读文学作品, 她那么固执地要把世界塞给
你,要不就彻底拒绝你,她的词语就是这样义无反顾地往前走,不卑不亢。大作家似乎都拥
有这样的品质? 所以她提前找到时间,而更多的人被困倦在日常生活中,在无边无际的哀
叹中度过短暂的人生。不久前,我读到北岛的一篇访谈,他说自己是个“老愤青”。这样的话
让人感伤。诚如吴冠中在接受访谈时说,他要说真话。最可怕的是谎言习惯把我们自己的
话吞噬掉,进而“登堂入室”。而那些“生气”似乎才和文学有关,和尊严有关,和思考有关。
二
赫塔·米勒随笔集《国王鞠躬,国王杀人》(《外国文艺》发表的时候叫《国王鞠躬杀人》)
第一篇就是《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我好奇的是东欧作家普遍很重视“语言”这个
话题,甚至范围应该扩大起来包括布罗茨基、米沃什等人,而且稍微研究下就会发现这些
作家那么重视“语言”往往是生活在集权制度中,或者历经沧桑。如此说来,“语言”在他们
笔下恰如苏珊·桑塔格的“疾病的隐喻”。但奇怪,我很少在国内作家的文字中看到专门谈
论“语言”,要不干脆就不屑地以为那不过是“工具”。我倒是在朝华先生的多次谈论中聆听
过关于“语言”的意义。他非常了不起地指出“语言”背后的真实。
而像赫塔·米勒那么专注于“语言”的人实在是少,你很容易从她的作品中看出她和别
的作家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语言上。平时我们被教导语言的优美,语言的动人,语言的准这些作家那么重视
“语言”往往是生活在
确性。但是赫塔·米勒却不是要这样来谈语言,她谈的不仅仅是语言外在,而是语言背后的
集权制度中, 或者历
东西。她要说的是语言“如何构造了我们的眼睛和心灵”。她所谈的“语言”不仅仅是用来说经沧桑。如此说来,
语言在他们笔下恰
的,也不仅仅是用来看的,还是用来听的。当语言用来说的时候,换句话,语言是用来命名“”
如苏珊·桑塔格的“疾
的但是赫塔米勒在年轻时就开始怀疑公共命名的合理性因为这些命名浸染着政治恶
, · , 、病的隐喻”
习、暴力、恐惧、冷漠等,让她无法容忍早晚被贪婪的生存状态吞噬的现实。因为“说话能解
决什么? 如果生活的大部分已经不正常了,词语也会失落”。于是必须拥有自己的表达方
式,好用正确的名字去称呼它。“如果没有这样的愿望,我也不会因适应环境的尝试失败而
陌生化”。接着她
从真实到准确_阅读赫塔_米勒.pdf 来自淘豆网m.daumloan.com转载请标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