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蜃景云浮蜃景.docx

蜃景云浮蜃景

　　 　　楔子 　　多年后，阿伽睡在离天最近的云浮宫中，仍然会梦到那段被踩在泥泞中的过往。 　　铁链，枷锁，满身的伤口和紧追在身后的人——这个九夷大陆最尊贵的巫族人，她们住在离天空最近的悬浮之全部，生来便高高在上，统治着整个九夷。
　　她为半兽，被捕捉贩卖带上这悬浮全部城，逃脱时冲进了一架车舆，然后就看到了她。
　　她靠着一只白毛狮子，半寐地闭着眼，眉飞入鬓，细软的黑发逶迤一地，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膝盖上还睡着个小少女，宛若明珠。
　　白毛狮子龇牙冲她低吼，她全神戒备死死地盯着它，直到它畏惧地逐步退缩，她掀动卷长的眉睫来看她。她听见车舆外的匍跪声，一声声地尊道：“巫祝大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九夷大陆最高的统治者，离神最近的人。
　　彼时她满身是血，兽面狰狞丑陋，狼狈不堪，想逃却听她淡声道：“你值多少金珠？”她虚弱地咳嗽，将一袋金珠抛在脚边问她，“可愿随我回云浮宫？”
　　记不适当时怎样回复的，只记得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为她命名，叫她阿伽好孩子。她抬起头看见闪着光的云，触手可及的天，和她笑弯弯的眼睛。
　　“她是我的救赎。”
　　一
　　“阿罗……”有些人在叫她，漆黑的夜里她只隐约瞧见一人白衣染血地趴在远处，周围皆是抵在身上的刀剑，那人用碧蓝的眼睛看她，一字一句地道，“我恨你，我活多久便恨你多久……”
　　她猛地惊醒，冷风卷起蛟绡纱帐，低垂的夜幕流星坠坠。她总是做这么的梦，从被巫祝大人带回这浮云宫开始，越发频繁。她在巫祝大人身边一待就是十三年，她记得这么的夜里巫祝大人总是咳嗽不止，难以入眠，便起身去巫祝殿外守着，一路疾奔却在殿宇外顿了步。
　　满殿寂静，鲛泪珠盈盈生辉，她低头瞧着自己跨进殿中的半只脚，有海水般的碧光粼粼闪在脚踝，如同结界笼罩着整个殿宇。
　　“大人！”她在殿外喊了一声，借着星光瞧见床帏之内巫祝大人裸着脊背，怀中抱着个少女，看不清面貌只听见细细的喘息声，对她恍若无闻。她再顾不上，冲了进去。
　　却听身后有些人咦了一声道：“这几百年还是第一次有些人闯进我的魇术之内尚且保持清醒。”
　　魇术？阿伽记得巫祝大人讲过，魇术是依据人心底欲念幻化而生的幻境，如同梦魇让人沉溺其中，永不醒来。
　　“谁？”她回头瞧见身后的碧光中幻化而出一抹人影，看不清相貌。
　　她刚要提刀上前，便听见巫祝大人在床帏之内贴着那少女闷闷地唤了一声：“阿伽……”脚步便定在了原地，胸口心跳一窒。
　　“你便是小归寒口中的阿伽？”那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咂舌不已，“怎么是个半兽？”
　　她慌忙敛下自己丑陋的兽面，分不清胸腔里那股巨大的情绪是不是喜悦，听那人笑问道：“快乐吗？想不想和她一起沉溺在这魇之中？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吗……”
　　巫祝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阿伽阿伽……缠绵悱恻，这是她心底隐秘不敢声张的奢望，求之不得。
　　那人缠在她身侧，声音魅惑，她掌心里潮潮地生出冷汗，猛地横刀挥开她，疾步到榻前，撩袍跪下垂目唤道：“大人！”
　　归寒的脊背颤了颤，却依旧没有回过头来。
　　“她若想沉溺其中你是唤不醒她的。”身后那人笑得轻快。
　　“大人！”阿伽抬头看到归寒紧绷的脊背在发颤，像是在挣扎，她一咬牙挥起短刀割进她的脊背。鲜血顺刀而下，金光乍现，归寒猛地回头攥住阿伽的脖颈，眸子一瞬灿如骄阳，有金翼迦楼罗在她背后幻化而出，长啸震耳，殿宇震动。
　　身后那人掩住耳朵，只来得及道一句：“有意思……”便化作一缕碧光消散于夜空。
　　迦楼罗震怒，阿伽只以为她的脖颈下一刻就要断在她指间，抬手握住她的腕，满手的鲜血：“大人……”
　　归寒的手指突然一颤，看着她，金光渐敛直至尽退，她紧抿的苍白嘴角溢出了黑血，虚脱通常地倒在阿伽肩头。
　　“大人！”阿伽撑住她的身体，她脊背仍在淌血，“我去找巫医来。”
　　归寒却拉住了她，声音虚哑地道：“去将桌上的乌木匣取来。”
　　阿伽将乌木匣取来她已披上银白外衣，脸色苍白地坐在榻前，闷闷地咳着，道：“跪下。”
　　阿伽跪在她眼前。她将乌木匣打开有冷光粼粼荡出，阿伽认得那是幻颜玉，可改换容颜。她让阿伽抬起头将幻颜玉附在她面上，彻骨的冰寒，阿伽只以为切肤入骨之痛，攥紧了手掌不敢发声。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为何要做，她只知道只要是大人要做的，誓死顺从。
　　她一点一点为阿伽改换容颜，虚脱地委顿在榻上，猛烈地咳嗽着。阿伽去扶她，听她缓了半天道：“我撑不了多久了，阿伽我要你参与下一任的巫祝挑选。”
　　阿伽惊讶万分：“可这巫祝挑选一向只准巫族人参与……”
　　“因此我给了你这副面貌。”她倦得厉害，细白的手指一点点勾勒过阿伽焕然一新的眉眼，捧起她的脸，叹息道，“阿伽你一定要得胜归来，我会亲自为你加冕。”
　　阿伽在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